许多,我狗腿地献上熨烫得笔挺的衬衣,他终究一口气没舍得发作,自己又吞回去。
好半天后,又回过头来翻旧账,问的却是“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没有?”
“您一进门就睡了。”我说“我喊您,您也听不见。”
“……”向宇怀疑地看我一眼,但他没再多说什么。
“今天是回程的日子,下午四点车子来接我们,您还可以再休息一下。”到了白天,我又变成了jack张,事无巨细地为这个醉酒后颜面尽失而不自知的男人安排行程事务。
向宇正在低头按袖扣,闻言想了想,说“我知道了,你把昨天总部送来还没批阅的公文拿过来。”
“我就在这批。”他见我不挪窝儿,眉头微微挑起“就在这。”他强调。
可,这是我的房间啊。
你去住你的总统套件不好吗。
但是无法,在白天,我只是不能违抗上司命令的舔狗jack张。我只能把紧急送过来的文件分门别类给向宇呈上——还好现在是无纸化办公,我倒不用翻箱倒柜去找哪里有传真机。
一个上午在毫无乐趣的办公中度过,午休也是和向宇缩在一个房子里吃的饭。
吃饭间隙,向宇忽然又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我。
“昨天晚上我说什么了?”
我烦恼地亮出照片商业服务微笑,温柔似水地抬头看他,虔诚地说“真没有,您啥都没说。”
“咳、”向宇咳嗽一声,终于不提这件事了。
但,他也并不是真的什么都没说。
他提到了一个人。
提到了那个画家。
他说,一定要找到“知情人”。
嗯……
回程的路上,我心事重重,看起来,向宇也心事重重。
他可能在担心昨晚醉酒后有什么失态之举,例如,忽然问自己的下属“做不做”这种傻叉问题,简直丢了他这辈子加上辈子的老脸。
但我在考虑的,是所谓的“知情人。”
记得吗,蓝锗也在找人。
他们要找的,自然不是已经作古很久的画家当事人本人。甚至,这种搜索已经被缩小到某个很精确的范围,比如蓝锗要找的,卖给我画的那个男人。
向宇也在找他吗?
那个人是“知情者”?
还有很多谜团待解,而最关键的是——我突然想起来。
姑姑说的,黑暗中有很多双眼睛是什么意思。
在昨晚和向宇腻乎乎地呆了一阵后,我的睡眠质量似乎好了那么一点。昨晚的梦境,更深、更沉、更详细。
梦里姑姑说。
“你要逃,你要逃……”
“快跑!”
“离开这!”
“不要回头!跑!”
姑姑的语气一直在变,从告诫、到严厉地教训、到声嘶力竭地吼叫。
梦里的我,被很多双眼睛注视着。
宛如误入危险之地的小鹿,被无数双虎视眈眈的猎人的眼睛,在暗中观察。
跑。
姑姑一发出这个信号,我就要跑。
因为不跑的话。
因为不跑的话……
不跑的话会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