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时与他下棋,觉得他剑走偏锋,每有咄咄逼人之举,但总也能引人思考,只以为是个性格张扬、才思敏捷的少年人,说起话来倒也是不涉太多。可下得久了,才发现他的棋路可正可奇,竟是完全不被规条所束缚,闲聊一段时间,也觉得这宁家小子虽然说话随意,但内里却是平和冲淡,偶有发人深省的说法,听来新奇,其实却也不离大道。”
“记得前几日说起他要去学堂教书,他随口提过几句,教书不是教人如何去做,应该是教人为何去做,古圣先贤著书立说,最主要的也只是说这人情世故、天地人心运行的至理,明白这些东西之后再知道该如何去做,那才是真正的读书人。他当时说得随意,若在那些浅薄之人听来,怕是要扣他一个狂生的帽子,不过……道理,的确就是这个道理。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再能回到见山是山见水是水的,那才是读懂了书。嗯,他这话勿要多传,否则怕是要给人带来点麻烦。”
“妾身知道的。”
“相交时日尚短,真要下太高的结论倒也还早,不过下棋之时他也说过几句应景的诗句,那诗句甚好,我之前却从未听过,若只论诗词,说他这人不懂,呵,我倒是不信的。”
秦老转身往回走,芸娘跟上去“那宁公子为何要一直韬光养晦呢,不论如何……”
“因此是看不懂啊,不过有一点却是明白的。”说起这个,秦老微微皱眉,随后又摇了摇头,轻声叹息,“如小芸你说的这样,有的年轻人,纵然身有才学,或可韬光养晦,或可刻意藏拙,能耐得住寂寞,忍一时诱惑。这也都是希望将来能有更多的成绩,有朝一日鱼跃龙门飞黄腾达,可是啊,任何这类的人物,他们都不可能在成名立业之前选择入赘一商贾之家为婿。古往今来,为一赘婿者,能建功立业的有几人?唉,他若真有大才,就真的是可惜了……”
提及这个,秦老仍旧觉得有些惋惜,男人有功名利禄的心思或者说有野心才是正常的,以这些日子的接触来看,哪怕这宁毅有一点野心,他也不至于入赘到商贾之家。这时候民智未开,未接受教育的人与读过书受过教育的士人的区别是非常容易就能看出来的。先不说他是不是真的有才,单说有这种谈吐气度的人,随便干点什么都不至于饿死,又何必跑去入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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