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南方来的霸刀有旧,有时候摩拳擦掌,还有些小摩擦出现,这一次女子独身前来,河边的这片地方,不少人都陆续走出来了。
河边有风,将她身上的衣袂抚得猎猎作响,发丝也在风里动。刘西瓜站在那儿,朗声道“我将南归,有些事情拖了半年,是时候解决一下了。几位齐兄,觉得如何?”
这是属于高层的事情,那边沉默片刻,从屋里出来的齐新勇冷冷道“杀父之仇,怎么解决。”
不远处,在河边洗澡的齐新翰赤膊上身,拖枪而来,水汽在他身上蒸发。断了一只手的齐新义在另一侧持枪而立,腰杆笔直。刘西瓜的目光扫过他们。
“两个办法,第一,还是上一次的条件,姓齐的与姓刘的积下的恩怨,你们三人,我一人,按江湖规矩放对,生死无怨!”
齐家三兄弟中,齐新义在与女真作战时断了一臂,齐新勇也有伤在身,但作为小弟的齐新翰经历了磨练,此时已如开锋的利刃,有了通往高处的可能。他们此时听着女子的说话。
“第二,齐叔是我长辈,我杀他,于私心中有愧,你们要了结,我去他灵位前三刀六洞,之后恩怨两清。这两个办法,你们选一个。”
西瓜面容精致,乍看起来,有着江南少女的柔弱气息,然而她执掌霸刀庄多年,此时风吹起来,只是几句话后,给人的观感已是英姿凛冽的宗师风范。
齐家兄弟的手下中有人嗤道“你与东家有旧,说什么三刀六洞,你三刀六洞了,我家老大还用在这里……”他话没说完,齐新勇偏过头去低声说了一句“闭嘴!”
西瓜看了那人一眼“要报的是杀父之仇,这世上又岂能事事如意。几位齐家哥哥,做选择吧!”
她手中握起一把单刀,待话音落下,扑的扎进土里。风雪之中,女子身侧一边是霸刀巨刃,一边是锋利单刀,凛然以立。对面,齐新翰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握枪前行……
汴梁城,巨大的悲怆还只是开端。
马车驶过街头,唐恪在车内,听着外面传来的混乱声响。
自天师郭京的事情后,女真围住汴梁内城已有数日,如今为了支付赔偿女真人的巨额财款,军队已经开始挨家挨户的在城内抄家,搜集金银。
但这并不是最令人绝望的事情。嚎叫哭骂声尖锐传来的时候,一队士兵正在街边的房舍里,将这人家中的女人按名单抓出来,这一家的主人是个小员外,奋力阻挡,被士兵打翻在地。
女子的哭声,小孩的哭声混成一气,从帘子的缝隙往外看时,那头破血流的员外还在与士兵厮打,口中哭喊“放手!放手!你们这些败类!你们家中没有妻女吗——放手啊!我愿守城,我愿与金狗一战啊——啊……”
成年男人的哭声,有一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绝望,他的妻子、家人的声音则显得尖锐又嘶哑,路边看到这一幕的人脸色苍白,然而抓人者的面色也是苍白的。
没错,人人都有妻女,这员外有,一些士兵、将官也有。这次女真人已在内城的城墙外架好各种攻城器械,索要金银、女人、有各种技术的匠人,这种城下之盟,没什么道理可说,城内将整个国库都已搬空,皇宫里的各式珍玩都在被搬出来,而后是为了填满女真人所说的那个数字而进行的全城搜刮。至于女人,京中的妓户都已经被押着出去,然后是上次大战之中未曾参与守城的人家的妻女,而后家中没有男人的遗孀、寡妇们恐怕都无幸理了。
唐恪已经是宰相,当朝左相之尊,之所以走到这个位置,因为他是曾经的主和派。打仗用主战派,议和自然用主和派,理所当然。朝廷中的大员们期待着作为主和派的他就能对议和无比擅长,能跟女真人谈出一个更好的结果来。然而,手中任何筹码都没有的人,又能谈什么判呢?
一路的哭喊厮打,一路的混乱悲凄,也有人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