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电话,李阳对庄严说道:“这家伙,你有时候真觉得就像小时候我们在田里看到的那种蚂蟥,踩你也才不死,戳也戳不死,用刀给它一刀,放水里还会活过来。有时候觉得这家伙真是没脸没皮的……”
庄严说:“话说回来,你有没有想过,许胖子变成这样,还不是大环境所迫?有头发谁愿意做癞痢?对吧?他也是讨生活,而且有时候你会发现,没脸没皮也是一种境界。例如你,例如我,都做不到许胖子那样。”
李阳觉得庄严的话倒是挺道理的。
自己也做不到想许胖子这样,明知道自己讨厌他,却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仿佛从前跟自己发生过不愉快的那个许胖子根本不是他自己本人,只不过是另一个时空里不同的分身。
人能不要脸到这一步,也挺不容易。
庄严忽然叹了口气:“你别说的许胖子了,从前我和你那么多年同学兼朋友,你见过我为自己开口求人没有?”
李阳怔住了,细细回想,庄严以前还真没求过人。
有求人,也是替别人求,说和那种。
“庄严,到底出什么事了?”李阳这才意识到,庄严可不是单纯因为许胖子而来求自己办事。
庄严说:“不瞒你了,我家出事了,我哥公司遇到困难,在基金会那边欠了一大笔钱,而且手里压了不少的货,需要订单。许胖子这两年项目多,手里的工地也多,钢材、铝材之类需求量大,我哥想接他的供应单子做,能接到,就能熬过去。”
李阳这下子明白了。
很显然,庄严是有求于许胖子,而许胖子有求于自己,知道庄严和自己的关系特好,所以找庄严过来当说客。
“他是要你帮他办妥娱乐城那件事作为交换条件?”
“嗯,算是吧。”庄严说。
李阳顿时火冒三丈,将一根竹签狠狠这断了:“你瞧!你瞧!我没说错这个王八蛋对吧?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全特么是利益,当年你对他那么好,现在还跟你谈条件。”
“商业市场嘛,理解。”庄严说:“许胖子本来就是个商人,在商言商,做生意又不是开善堂的,能给我提个要求就不错了,要知道,我哥现在这种情况,人家建筑公司也不是傻,一般人可不会给单子的。何况许胖子的几个项目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许胖子要说服他们家里人,得有个由头,那娱乐城说事,其实是最合适的。”
“得,一说到他,你就替他辩护。”李阳说。
庄严道:“我倒不是为他辩护,办这事,其实我也有私心。”
“私心?”李阳的表情马上变得暧昧起来:“从前你都没那么在乎过你家里的生意,还经常跟我们说,钱是王八蛋,没了再赚就是。这回……难道你有利益在里头?”
“你这不是扯淡吗?我一小当兵的,能有什么利益在里头?”庄严道:“我说的私心,是指帮我哥其实也在帮自己。想想我从前是挺自私的,家里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花的用的吃的,从没想过这些是怎么来的,好像天生就是我们家的。可这次我爸病和我哥出事,我才慢慢开始想想自己从前,太幼稚了。那些钱,那些好环境,都是我爸妈和我哥给我提供的,我自己是一点贡献都没有。现在想想,真的挺对不住我爹妈和我哥的。”
说着,长叹一声,拿起啤酒杯自怼了一杯。
李阳听得一愣一愣的,盯着庄严,看了良久,他这才道:“庄严,你变了,换了个人似的,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嗨!”庄严说:“人会变,月会圆,不变的那不是人,是妖怪。咱们总得长大不是?”
李阳也赞同地默默点了点头:“对,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合谋给各自家里的老爷子准备清泻灵那事吗?”
“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