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阳光明媚,是个很好的天儿,孔府大院里,一群孩童和一群女人正聚在一起愉快的玩耍。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小小的孔府大院里,那么多来自有名士绅之家的子弟们聚在一起,这要是不来点才艺大比拼什么的,实在是有点可惜。
往前追个一千年,东汉魏晋时期,每一次举办这种聚会都有浓重的政治意义。
每一次聚会总能“选拔”出一两个“神童”,与会名流们一人给一个批语,便能叫他扬名立万,等成年之后便可以举孝廉,顺利走上仕途,成为官员,死了以后史书上也能记上一笔自幼聪慧。
时过境迁,科举制度在华夏大地上根深蒂固,就算是金国这样的异族国家,也不得不用科举制度来笼络汉人士子。
科举制度之下,获得功名之前的名声就显得无足轻重,最多算锦上添花,起不到雪中送炭的作用,此类聚会渐渐就没有了政治意义,反倒成为了高门大户之间比拼各家继承人文化水平的民间大舞台了。
有获得功名但是还没做官的士子之间的大舞台,也有尚未获得功名的士子之间的大舞台,大家一起愉快的卷卷卷。
成年人卷起来了,青年人卷起来了,少年儿童当然也要卷。
今日这鸡娃大会就是以这样的名目召开的。
弹琴的弹琴,颂诗的颂诗,辩经的辩经,拼字的拼字,各家少年儿童在这高等级的鸡娃大舞台上愉快的卷成了团。
各家女主人表面和善,姐妹相称,内里也是为自家的娃捏了把汗。
事关家长颜面,不容有失,给我卷!
她们在这边愉快的卷,气氛火热。
而在距离不远的内屋之中,一群中老年男子聚集的场所之内,则完全没有这种卷起来的狂热氛围,反倒显得有些凝重与不安。
有些人端起茶碗缓缓喝茶,有些人把玩着手里的玉石古玩,有些人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所有人都在沉默。
他们不是一开始就这样沉默的,方才他们已经就某个话题谈论了一阵子,现在,他们正在等待坐在首位上的孔氏北宗家主、当代衍圣公孔拯的发言。
令人不安的沉默又持续了一阵,郑氏家族的家主郑成泽沉不住气了,开口打破了沉默。
“孔公,时候也不早了,您倒是给个准话啊,咱们大老远的跑来,也不是为了在这里喝茶的,您说是不是?”
刘氏家族的家主刘煦也没沉住气,跟着一起开口了。
“孔公,倒也不是咱们心急沉不住气,实在是在当下这局势过于诡异,金人败了,完颜亮死了,这中原眼看着就要易主了,他苏咏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咱们还不知道啊!”
有了郑成泽和刘煦的带头,其余各家家主也七嘴八舌地说话,感慨,逼着孔拯发表言论。
孔拯近些日子身体不太好,精神头也不是很足,面对这群人的七嘴八舌,烦不胜烦。
“诸位,诸位,你们也不要如此紧张焦虑,该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发生,你们如此焦虑又有何用?”
周氏家族的家主周光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孔公,您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您家里有个弟弟当了苏咏霖任命的曲阜县令,算是因祸得福了,身上还有圣人后裔的身份护着,咱们和您可不一样。
河北的事情您也不是没听说,多少人家给金人屠戮殆尽?山东虽然少,也不是没有,济南那一带周围给杀了多少人?我家远亲就在那时给金人杀光了……”
说着,周光誉还红了眼睛,抹了一把眼泪“我那苦命的叔祖哟!”
周光誉这一说,也是带动了好几家人的哭诉。
魏家,陈家,牛家等等,都说自己有远亲死在了之前的战事中,满门被灭绝,无一幸存,说的他们有多凄惨多凄惨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