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成一个反问把苏海生弄无语了。
他张张嘴巴,思来想去,左思右想,前思后想,拼命联想,发现好像还真是。
当初赵祥就是赵氏家族的大家长,搞掉赵玉成也是带着一群家里的所谓“族老”一起出手的,把锐意改革、要清理当时的赵氏光复军内部的腐败问题而努力的赵玉成给搞下台软禁了。
赵祥就是当时的赵氏家族的族长,是他终结了赵玉成的理想改革,并且促成了赵玉成的觉醒。
他固执地认为他所做的一切才是为赵氏家族好,才是赵氏家族长久生存之道,于是拿下了赵玉成,把赵玉成关进了监狱。
要是这样说的话,赵祥这个封建大家长还真是个混蛋,那自己……
苏海生有点慌。
赵玉成却送上了一记爆击。
“当初,赵祥软禁我之前,也是打着同样的旗号啊,说什么为了我好,为了整个赵氏家族好,现在想想,那不就是个厚颜无耻自私自利的混蛋在为了自己谋取利益的同时还要给自己盖一层遮羞布吗?”
苏海生还想挣扎。
“这……这不能混为一谈吧?”
“怎么就是混为一谈呢?”
赵玉成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上,海生哥你真的好好好检讨一下,封建大家长如果只是针对一个家族,那破坏性还没那么大,但要是针对一个行省几十万几百万的民众,那问题可就大了去了。”
苏海生咽了口唾沫。
“你真觉得我做的事情像是封建大家长?”
“具体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你的思想很明显有这个倾向。”
赵玉成严肃地看着苏海生,缓缓道:“你为什么会有不满?主席站在民众的立场上为民众做事,维护民众的利益,保障民众的政治权利,这是非常正确的事情。
海生哥,当年你们不也是这样的吗?我不也是这样的吗?一开始都什么也不懂,做了很多蠢事,差点丢了命,是主席手把手教我们学会的,我们从前和这些民众代表有什么不同?
我们没有不同,无非是学习的早与晚罢了,连当年的孔夫子都知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民众现在不懂,可以学,但要是以他们现在不懂为理由大包大揽,甚至是不让他们学,海生哥,这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苏海生对此哑口无言。
他想要反驳,却根本没有反驳的立场,他明确的意识到自己的思想上其实就有这个倾向,觉得民众根本不需要学,他会就可以了,反正他会一直为民众办事。
他对自己有信心。
可是赵玉成这样一说,他忽然对自己之前的信心产生了动摇。
“过去我和主席通信,谈起过这个事情,主席曾对我说过,说过去的旧王朝习惯把民众称之为子民,是个很不好的概念,他很反感。”
赵玉成拍了拍苏海生的肩膀:“过去的旧时代,从统治者到民间,都有个很不好的习惯,便是只管生,不管孩子好不好,只要多,不管孩子是否成才,觉得生的多了,总能撞大运出一个成才的。
等终于出了一个成才了,便昂首挺胸,拍拍胸脯,说这是我的福气,祖坟冒青烟之类,他们倒也知道自己没有教养过,孩子成才,大抵是天赋异柄,但是抛开事实不谈,到底是老子胯下出来的种,还能翻了天不成?
民间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朝廷也如此对待治下民众,用一个“子民”称呼,好让自己成为君父,显得温情脉脉,底子里就是一样的不把他们当人看。
农人家的孩子长到七八岁了就是父母的免费苦劳力,统治者对待民众也是如此,说穿了,过去的旧王朝就是典型的大家长心态,把孩子当作自己的冤债或者是福气。
孩子不成器就是冤债,老天爷的惩罚,孩子成器了就是他们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