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山倒堤塌,溃不成军……”
这可是数千精骑,只是数息……就只是数息,便兵败如山倒?
裴邃被惊的浑身都抖了一下,胡子不住的乱颤。
他身为南军副帅,元丽、伏罗、于忠昨日劝战之时,裴邃也在帐中。几人提及雷器之利之语,言犹在耳:
此物激发之时声若惊雷,状若闪电,一纵即逝。但锐不可挡,近丈内便是铁甲也能击穿。
但伤人只是其次,惊马更甚。
只要此物爆响,任士卒骑术如何精良,任战马如何温驯,百十步内无一不惊……
当时不论是他,还是昌义之,皆以为是元丽,伏罗等人的夸大之词。但如今才知,何为忠言逆耳?
就如大祸将要临头,裴邃心脏缩成了一团,蠕动了一下嘴唇,但终是没敢多言,只是偷眼瞅了瞅昌义之。
昌义之脸色看似平静,但心中却如惊涛拍岸,大浪翻天。双手缩在袖中,十指紧攥,拳头捏的咯吧直响。手背上的青筋就如一条条乌黑蚯蚓,狰狞可怖。
他心疼的并不是那四千精骑。
说句诛心之言,其中足三营皆为胡骑,便是死伤殆尽,他也不会心疼半分。
至于成景俊,确实为他心腹之将,堪称左膀右臂。但与眼前这数万大军,并此次之战之结局相比,便是他昌义之之生死,也不值一提。
昌义之一时间无法接受的是,接下来这仗,又该如何打?
近似天雷一般的利器,待那李承志驰援而来,自己又该如何防备?
若退一步,也确实可以避其锋芒,就地分兵。但分兵之后呢?
若运气好,还能抢些民夫,牛马,粮食。若运气不好,怕是这十万大军,有过半都会长眠于关中……
此时想来,自己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才李承志面前就如笑话一般。更莫说图谋关中,兵指洛阳……
想起临行前,皇帝拉着他的对,对他的万般嘱咐,昌义之心如针扎。
陛下……臣,有负皇恩……
昌义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怅然一叹:“景俊呢,是生是死?”
“自起营时,卑职被授成将军之严令,若遇突变,不得耽搁半息,须以十万火急将军情秉报与大帅。故而成将军之生气,卑职委实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