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江手有一个要求就是能在符江游两个来回,因此他们水性颇好,但不乏有伤重者游不动,或被蒙军箭矢射中,被河水卷到下游。
李瑕是最后一批下水的,才游没多远,蒙骑已追上来,对着河里放箭。
他会潜泳,把身体尽可能的潜入水中,却看到前方漾起一团又一团血雾。
冬日的河水很冰,斩杀兀良合台的喜悦也全然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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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言楷没有说过自己水性不算好,其实除了刘金锁,他是水性最差的一个。
在长宁河里扑腾了好一会,他还在河中间。
身体越来越冰,他每次用力划动都不能前行。
“噗!”
一支箭射进了他的背。
房言楷闭上眼,放弃了。
他想到刚斩杀兀良合台时的疯狂,想到还有那么多抱负未能完成……接着便是眼前一黑。
……
迷迷糊糊有了意识,他听到了李瑕的说话声。
“还有几个没救醒的?刘金锁,你背一个……”
“好。还好我练了水,不然今天我就没了……房主簿,你醒了?能走吗?”
又听鲍三道:“主簿走不了了,刘大傻子你背着……看到姜饭没?”
“走。鲍三,你指挥姜饭这队人,把许魁背上……”
房言楷没说话,恍惚中也分不清自己死了没死,很快又晕了过去。
黑暗中,背上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他猛然惊醒过来,发现天色已黑,自己正躺在篝火边,随军的大夫正在治背上的箭伤。
“这是哪?”
“主簿醒了,此处是山顶。”
房言楷问道:“哪座山?”
“小人不知。”
“李县尉呢?”
“主簿可记得,正是县尉将你从水里拉出来的。”
房言楷愣了一愣,隐隐约约回想起一点,问道:“他在哪?”
“县尉说夜里蒙军必然要上山偷袭,正带人布防。”
房言楷点了点头,感到身上已经干燥了,转头看去,见一个个篝火边都躺着伤兵。
不多时,杀喊声响起。
“推啊!”刘金锁的吼声振天。
“杀敌啊!都记住,蒙军是丧家犬!”
“打退他们!官军马上就要包围过来……”
接紧着就是一阵轰隆声响,是有木石被推下山。
夜战听着十分激烈,却并未持续太久。
房言楷判断蒙军只是偷袭,而不好在夜间大举强攻。
忽又有人喊道:“蒙军在放火烧山了!”
“快,把树砍倒……”
“……”
“把藤条留下,把隔火带一路挖到那边的悬崖。熊山你带人去收藤条……”
房言楷强撑着站起,穿过忙乱的士卒,终于找到正在指挥的李瑕。
“非瑜……”
“砍不倒的树就挖倒……房主簿醒了?”
“这是哪?”
李瑕道:“应该是盘塆山。”
“应该?没问麻酉儿?”
“他死了。”李瑕道,“我甚至没看到他怎么死的。”
房言楷叹息一声,是在感叹战场的残酷。
“我们没有干粮和水,要怎么办?”
“关键是伤药也没有。”李瑕道。
“何意?”
李瑕道:“阿术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他,知道他的作战风格,所以他今夜偷袭失败了。他应该很生气,所以一把火把山烧了。但这把火,也让他两三天内无法攻山。”
房言楷看着山下越来越大的火势,觉得这像是阿术的怒火……死了爹之后爆发的熊熊怒火。
“两三天……到时阿术就要退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