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之所以敢入宫那是断定官家心系忠王,是来勤王抢功的,不是来造反的。
忠王能倚仗的,只有天子血脉,还有什么?
若没有那一声惊雷,比起贾似道,可以说毫无实力……
这些道理,叶梦鼎说来说去,赵禥也听不懂。
“先生,我不要贾似道来,他要害我,把他赶出去。”
“请殿下暂时忍耐,等正了名份……”
“那那……那是谁?”赵禥忽然一惊,抬手指了一人,又惊得把手缩了回去,脸色大变。
叶梦鼎目光看去,亦是吃了一惊。
他赫然看到,贾似道身后跟着的是赵与訔。
这是他真未曾想到的。
本以为,那“周公出”的谣言一传开,贾似道为了自证清白,必然不敢再拥立别的宗室,只能拥立忠王。
但现在,贾似道堂而皇之地带着赵与訔,就不怕坐实了谣言吗?
~~
贾似道看向前方的垂拱殿。
薄曦中,他能看到叶梦鼎、赵禥这师徒二人拉拉扯扯的样子。
他觉得有些好笑。
笑的是李瑕。
一道惊雷打碎棋盘,破了死局,然后呢?以为新帝继位便能信任他?
忠王是何样人,便不说了。
叶梦鼎是何样人?
天资聪慧,读书过目成诵,以太学上舍试入优等,两优释褐出身,了不起。
入任推官,摄文教事,迁太学录、校书郎、庄文府教授、著作佐郎、侍讲。等立了太子,马上便要升太子詹事。
李瑕布局,以惊雷起手,布衣一怒,流血五步,天下缟素……到了最后收场时,落在一个教书先生身上?
不,因为李瑕与这教书先生报着侥幸,期望他贾似道死了。
若他贾似道死了,谣言也可当证据。
但没死,谣言不过是一阵风。
贾似道抬手,拍了拍赵与訔的背,脸上浮起笑意。
笑给叶梦鼎看的——
“你们说我想立宗室,好,如你所愿,来,用你们的谣言杀我。”
~~
晨风吹来,叶梦鼎颤了一下,身子有些发僵。
他看到了贾似道的笑意……
昨夜那惊雷之势已过,山陵已崩,仿佛天助。
但,贾似道还活着,还依旧是权相。
程元凤顾着安稳,不肯和贾似道起干戈,最多做到据理力争。
他叶梦鼎呢?
还能如何做?
还有什么?
“叶公,贾相请你过去。”有官员上前,轻声说了一句。
赵禥一把拉住叶梦鼎。
“先生……”
“殿下啊,臣得去。”叶梦鼎思虑良久,终是叹了一声,“得过去啊。”
赵禥好生失望。
他看着叶梦鼎的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先生没用,太没用了!”
……
赵禥在檐下看了良久。
只见贾似道掩袖哭着,随口说了几句,叶梦鼎便气得跺脚,之后程元凤也过去,三人低声计议了一会。
最后,叶梦鼎向贾似道拱了拱手,一副付托大事的样子。
赵禥愈发害怕。
终于,贾似道走上前,向他行了一礼。
“殿下节哀。”
“贾……贾相……”
“殿下放心,殿下想要什么,臣便给殿下,但请殿下切务必要信任臣。”
赵禥一愣,目光又转向远处的赵与訔,缩了缩脖子。
他再傻也明白,贾似道现在是在看谁更乖了。
“那……那我近日还能饮酒吗?”
贾似道没笑,脸上还有悲色,但眼中已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