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拨人在在积雪初融的草地上遇到。
蒙古宗亲们往东北方向,张家人则往西南,双方之间隔着三十余步的距离。
安童停下脚步,看向了张家人。
作为俘虏,他已经被关押了一年,其实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记忆里最具色采的画面还是贺兰山之战时那染血的大漠,之后就是长久的昏暗的牢房,除了被审讯、被劝降,很少有人与他说话。两个月前,有麻袋罩在他的头上,他便像牛羊一样被运送过来。
今日头上的麻袋一摘,出现在眼前的就是这样的情形。
直到转过头,认出了张柔、张弘略,安童才猜出了事情大致的走向。
这是在换俘。
李瑕居然愿意将这么多重要的蒙古宗亲交出来?
安童想起当时在牢里也有不少人来劝降过他,不仅对他封官许爵,还承诺让他回草原,往后他的部众在大唐治下可与中原贸易,可学习耕种、建城,甚至可以读书考科举云云。
总之是有一套收买人的说辞。
当然,安童自己是木华黎四世孙,唤忽必烈一声姨父,又自幼受忽必烈重恩,给再多的好处也不可能背叛。
但这些俘虏中必然有已经背叛了大元之人。
李瑕最喜用这种卑劣的伎俩了。
此时安童虽还未得自由,已在分析这批蒙古宗亲中谁会是叛徒,以及自己是否会被怀疑。
下一刻,他眯起了眼,只见张弘略忽然挣开了双手,给几个张家人松了绑,向这边冲了过来。
「呜!呜!呜呜鸣!」
「呜呜......」
蒙古宗亲们登时一片大乱。
他们的双手被背缚着,嘴里也塞着东西,眼见有人冲过来,只能往元军所在的方向冲。
混乱中有人将前方的人撞倒在地上,也有人自己摔倒在地,一个个却都爬不起来,像虫子一样在地上蠕动着,呜呜乱叫。
「呜!」
安童也大叫一声,调整着脚步,盯着冲撞过来的张弘略,用头重重撞上去,直撞在张弘略肚子上。
同时,张弘略却也一把摁住安童的双肩,重重一肘砸在安童脊梁骨上。
「咚」的一声,安童摔在地上,紧接着便被张弘略痛殴了几下,只好拼命去咬张弘略的小腿,仿佛一条疯狗。
虽说他们一个是大元怯薛长、右丞相;一个是朝列大夫、兼领怯薛亲军,都是***重臣。但今日没有了盔甲武器,只穿着囚徒的短褐衣物,打起架来也就与市井无赖无二。
张弘略胜在解了双手,将安童撂倒之后,便如狼入羊群,将一个个蒙古宗亲撂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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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木罕放下了手中的望筒,下令道:「杀过去。」
他本来就打算抢回了俘虏便立即杀上去,先杀了张家满门,再顺势击溃那点唐军。
没想到出了一点小变故,但没关系,就几个人捣乱,影响不了蒙古铁骑挥下弯刀的速度。
号角声一起。
忽然有一支骑兵立即从东南面的芦苇荡里杀了出来,直接便杀向了两拨俘虏。
这是那木罕的伏兵。
他早便派人打探了白羊淀,确保里面没有藏着唐军了,才答应在这里换俘。
此时他与张弘道离俘虏的距离一样,都很远,唯有他的伏兵最近。
当然,这种奇兵若多了,难免要被唐军发现,藏匿其中的并不算多,只有两百人。
但足够了,两百披甲带刀箭的骑士,砍杀了一百多被缚的囚徒,再拦一拦唐军,等到那木罕领兵杀上去,完全足够
了。
想到这里,那木罕的嘴角已扬起了得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