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仓城墙之上,洛川与赵无忌二人身边没有旁人。
洛川也学着赵无忌的样子将两只手托在城墙上往北看,“事实上我们都很清楚,眼下看起来这西南汉州局势的主动权似乎正一点点倾向于我离郡,可一旦明年春天南夷来袭,我离郡与他广郡的局面就会立刻颠倒过来,所以我们必须要利用好这个冬天,给广郡制造足够多的麻烦和足够多的忌惮,只要明年春天他们没有在我北部防线找麻烦,或者他们给我找了麻烦却没能将我北部防线的进攻形态完全打烂,到了明年秋天......局势便又不同了。”
“至于说我们要如何给广郡找麻烦,赵叔叔,”洛川看向赵无忌道,“那支兵临绣城的军队可以不必强攻绣城,但却不能空手而回,我离郡如今缺粮食,缺很多粮食,绣城的粮食他们带不回来,周边小城村镇的总还是可以吧。”
赵无忌惊道,“抢夺百姓粮食?万万不可,若是如此,广郡百姓必对我离郡恨之入骨,长远来看亦是祸端啊。”
“何必要抢夺百姓的粮食,虽说广郡百姓相对富裕也不过能吃饱饭罢了,抢他们的粮食实在没有什么意思,”洛川道,“要抢就抢官府以及......广郡富户们的粮食啊,我虽对广郡的情况不甚了解,但想来大鼎九百载广郡官府和富户应该也多有不仁,我离郡大军难道就不能秉持正义之师的名义,替广郡南部的老百姓们做一回主吗?当然可以!我们不但要替广郡南部的老百姓审判那些贪官污吏和为富不仁的富户,还要收缴他们的钱财粮食,并拿出其中的一部分直接发放给穷苦的百姓,如此一来他广郡的百姓又该如何看待我离郡的大军?”
赵无忌看向洛川皱眉沉思片刻后道,“如此行事于远处而言仍有不小的风险,这些日子以来我也曾听过太守大人初入苍颜之时的不少言论,重民生而轻权贵,这样固然可以最快的速度赢得百姓民心,但于权贵家族而言听来却多觉得惶恐不安,如今你既已是太守当明白平衡这两端的重要性,过于偏向一方则势必被另一方敌视,长此以往一样是不小的祸端,要知道这个世界无论是离郡还是人族其它地区,财富和力量仍旧掌握在权贵阶层的手中,一旦走到这个阶层的对立面上或者被所有人以为你走到了这个阶层的对立面上,你想做的一切事情都将变得困难重重。”
他又自沉思片刻后道,“但如果只是一次两次,短期内又能够因此获得战术层面上的优势,便也勉强可以做得,稍后我便传下将军令,令前军遵我将军令执行。”
洛川则被赵无忌话语里的意思触动,如今这个世界的他虽然已经来了有些时候,却仍旧会在遇到问题的时候不自觉的以那个世界的思维去思考问题,在面对百姓的时候他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站在了民为贵社稷次之的立场上,却忽视了这个世界的等级制度之森严完全没有进步到那个世界唐朝之后的水准,想要在这件事情上过度超前,恐怕会如前世某个疑似穿越的变革者一般,成为历史洪流中一朵并不灿烂的小水花,“赵叔叔这一番话,洛川谨记。”
赵无忌微笑着注视眼前这个依稀可见童年时影子的青年洛川,尤其在看到他认真思考的模样,内心之中的复杂情感更是远比表面上看起来波涛汹涌的多,“陈敬之那边......你还是坚持让他北上谋夺柔城了?”
洛川点了点头,“我和陈敬之说,最少最少,他都要拿下安陵郡中部重镇春阳城,春阳城同样临近宁河,无论北去柔城还是东去川城都不远,是背靠楠城和甘水关一线往北试探的最佳跳板必须拿下,此外如果可以,就一口气杀到柔城,按照我从暗部得来的信息来看,柔城严家十有八九只是将某个上三境强者摆在明面上强自支撑的软弱角色,钱粮或许还有些底子,军队却并不拿得出手,也正是因此他们才只能眼睁睁看着柳飞絮和韩丰割据西南两地做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