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前,卡塞尔说道,别的话,他实在无法说出。
“但愿吧。”男人靠在枕头上道。
知道自己死期将至,男人不觉得恐惧,而是觉得难以言喻的平静,他有生以来从未这样平静过。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病榻前,其余皆是片影,病房摆着盆栽,安静而祥和。
男人睁开眼,转过脸,凝视着落入病房的阳光。
烛台放在他左手侧。
他胸口的野兽虚弱无比,站了起来,紧绷着身体,那是没有药物可以缓解的。
“或许我该出去。”这些天他一直待在病房里。
“不,不是或许。”男人自言自语,“我该出去,一个人走走。”
不知是怎样的心情,或许是想再见一眼艾兰必因城邦国究竟如何了,男人挪过身,将仅剩的一只腿放到地上。
刚一站起,男人便险些摔倒。
“差点忘了自己断了条腿。”男人自嘲地,苦涩笑道。
他把那根烛台拿好,系在腰间,拣起床边那根拐杖,那是仆人们放在这里的,为了方便扶着男人出门走走,晒晒太阳。
这个曾独自穿越荒漠的人,此刻不得不拄起拐杖。
男人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探出眼睛朝走廊四下张望。
就好像小时候偷面包,事先做好观察一样。
走廊上没有人,男人稍稍舒了口气,他一手撑着拐杖,弯下身,蹑手蹑脚地行走。
一路上,男人躲着打扫的仆人们,窜梭在一根根廊柱后,直到他来到杂物房,十分勉强地翻过窗,所幸没有弄出声响。
男人的脚踩到了草地上。
“跟以前东躲xz一样。”男人的口味稍有怀念,他知道自己还未彻底丧去偷东西的天赋。
男人拄着拐杖,一步接一步地离开给他休养的宅邸,往着街道上去。
这里是艾兰必因城邦国的后方,也是他走出沙漠后,来到的市镇。
他曾带着酒馆里,颓丧的士卒们,走上街道游行呐喊。
尽管这记忆并不遥远,可男人还是不禁有些怅然。
这时,教堂响起庄重的钟声,在空中回荡。
好像是追思礼拜,男人回过神,仔细辨别它敲了多少下,发觉到,教堂似在为哪位逝者作追思。
“去酒馆看看吧。”男人轻声道。
他想起那个失去儿子的酒馆老板,以及那些拥簇着自己的士卒们。
男人拄着拐杖,烛台在腰间摇晃。
他就这样走上街道,眼下是午后,所有人都昏昏欲睡的时间,街道上稍有冷清,没多少行人。
有些人看到这个拄着拐杖的男人,扫了两眼,没多留意,不是每个人都见过执政官。
男人照着记忆,往那间酒馆慢慢走去。
但还是有人仅仅见过执政官一面,便从此印象深刻,无可取代。
当男人走过一间长屋时,一个妇人抱着婴儿,坐在长椅上,有人挡住了阳光,所以她抬起头。
“呀!”妇人小小地尖叫一声。
男人回过头。
“执、执政官?主在上...”妇人不敢置信道。
男人认得她。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那个让他取名字的妇人。
男人做出“嘘”的手势,朝妇人微微笑了。
妇人有些紧张,点了点头,而后她看见执政官空荡荡的裤脚,慌忙道:“执政官,我听说您病了,病得很厉害......”
“没那么严重,我还好好的。”
男人说完,看向妇人怀里的婴儿。
“多可爱的孩子啊。”
“是啊,您还记得我吧...他是个男孩。”妇人有些语无伦次。
“记得,”男人微微颔首,凝望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