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抬头才能看到树顶。他拍了拍树干：“原来问道树的叶片，被你吃了啊。是不是特别有营养？”

一阵风吹过，具罗树冠沙沙作响，也不晓得是不是在回复他。

至少贺灵川没听懂。

但那片金红的叶子居然飘飘摇摇落了下来，被他接在手里。

“给我的？”

他翻来覆去把玩这片叶子，见它与原版的问道树叶片形状稍有不同，但也有巴掌大，连叶脉也是金色的，通体没有一个蛀点、没有一丝儿焦边，精美得像手工艺品。

这是具罗树给他的回礼吗？

“谢了啊！”他把叶片揣进怀里，又拍了拍树干，“真懂事，不像大方壶只进不出、好吃懒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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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贺灵川在潘山宅的大床醒来，呆滞了好一会儿。

他居然做了别的梦！

近一年来，这是他头一次梦到盘龙城以外。

热泪盈眶啊，他还以为自己的神魂夜里再也去不了别的地方，做不了别的梦了！

当然等他冷静下来，就想起这个梦境跟他昨天拿到的问道树金红叶片有关。

日有所见，夜有所梦。

是不是他把叶片喂给神骨项链吃掉了，因此大方壶在晚上就向他展示叶片里蕴藏的讯息呢？

好强大的读卡器。

等下，那这个梦境说到底还是跟大方壶有关！

贺灵川闭眼，长长叹了口气。

他就逃不出人家的魔掌。

不过仔细回想梦境内容，他看见的是问道树的一生节选。

之所以说是节选，大概是因为问道树存活的时间实在漫长，横跨了上古、中古、现今三个时代，前后至少有个四千多年。

历时太久、历事太多，如果发生在它周边的每一点讯息都要向贺灵川展示，他的神魂可能没有那么坚韧，承载不了那种体量的记忆。

入梦那么久了，贺灵川对自己神魂的耐受能力多少也有点了解——老是被大方壶强行拓荒训练嘛。

或许是问道树本身，也或许是大方壶，把最重要的节点讯息过筛以后展示给他。

对于木灵尊者的名号，贺灵川还是有印象的，这不就是东离真人的师傅吗？

在仙灵湖下的洞府，东离真人留下遗书忏悔自己堕入魔道，愧对恩师木灵尊者的栽培。

否则贺灵川也不会顺着这条线索，一直追进了墟山里去。

还好，不算是一无所获。

他在问道树的记忆中，看见了众多仙人的道骨仙风，看见长生时代不食人间烟火、一心清修的宗门弟子，甚至和问道树一样感受到灵气澎湃、万物勃发的快乐。

那的确是修行者最好的岁月。

其实中古也不错，天地灵气时增时减，帝流浆时常降临，修行者虽然不适，但像木灵尊者这样的强人，还是活了八百多岁。

他徒弟东离真人只活了六百岁。

再往后，妖与人的寿命就越来越打折扣了。

当然贺灵川真正关注的，还是木灵尊者写在金红叶子上那三句谒语。

他没有留给宗门，而是重新投给问道树，落叶归根。

前面的长老们说过，人身腐朽而问道树长存。所以，这几句话是不是留给后来人的呢？

毕竟也只有它，能横亘数千年时空一直存活至今。

话说回来，木灵尊者也好，拿走东离真人所着《逝水集》的老龟妖也罢，留下的谒语都是三句！

就是欠缺最后一句。

真不愧是一脉相承啊。

贺灵川抓着神骨项链道：

“要不，你给我解一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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