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灵川点头:“听过,金轸第一望族。”有的是钱。
姜陶接着介绍剩下学子,基本都在各国家世显赫,其中居然有两位是东方来的。
这几人见贺灵川俊朗挺拔、气度出众,也有结交之心。
只有聂国来的郑则伍笑容浅澹,矜持中带着疏离。
贝迦的酒楼不便宜,太学对面的香满楼更贵,因此生意很好。但现在没到年节,酒楼里有的是包厢,姓贺的怎么不给他们寻个清净之地,而是在人来人往的大厅落坐?
这里人声鼎沸,闲言杂语漫飞,说话都要吊着嗓门。
这便是不够礼遇。
他心里不快,对贺灵川和姜陶的话就是爱搭不理,三句里头只回一句。
他这一变,其他四、五名学子的态度也跟着转变,对东道主不似原来热情。
贺灵川一眼瞧出他们唯郑则伍马首是瞻,但根本不在意,只张罗大家吃菜喝酒。
像姜陶、郑则伍这样的外国学子游学灵虚城,既要学习先进、开阔见识,也要给自己的履历镀金外,更要广阔交游同好,增加人脉,扩大圈子。
本地世家望族相中他们才华,就可能虚位以待,甚至上门拉拢。
甚至当年的钟胜光被西罗国公派灵虚城留学,其实也与今日这些学子无异。灵虚城太大了,什么奇人异士都有,他不就在这里遇到了志同道合的邵坚吗?
要不怎么说,没有酒桌上解不开的结,如果有,那就是酒没喝够。
几道好菜上桌,十几杯美酒下肚,郑则伍脸上的薄霜也开始融化。再说贺灵川大方多金、言谈有物,不难博得众人好感。
正值午后,香满楼高朋满座。贺灵川耳听八方,听见无数高谈阔论。这酒楼在太学对面,客人多半都是里头的学生。
年轻人嘛,有酒助兴就豪气干云,喜欢针砭时弊、指点江山。
他们什么都敢说。
不老药桉、东边的战事、灵虚太子桓攻击赤鄢国太子越,都有人分析得头头是道,并且十个话题里面有六个都与贺灵川有关。
他这才恍然发现,自己在灵虚城已经涉入太深。
这些学子甚至讨论奉神之国与奉君之国的优弊。
所谓奉神,即是举国敬神、遵奉神旨,如贝迦。
所谓奉君,就是像鸢国那样,国君乾纲独断。
贺灵川听了几句,才知世上还有好些奉神之国。尤其贝迦立国后给人间打了个样儿,用几百年的繁荣昌盛证明了奉神之国有多么成功。
在它带动下,这类国家数量稳中见增,尤其在各国都出现过神迹以后。
然而它们敬奉的神明不同,反而经常为此爆发争端。
酒楼的学子当中,挺哪一派的都有,争论到后头就变成了争吵,开始脸红脖子粗。
贺灵川奇道:“这样的话题,也可以聊吗?”
竟然在灵虚城、在天神眼皮子底下,讨论奉神的弊端和帝制的优胜?
官方竟然放之任之?
贺灵川只觉匪夷所思。酬神在鸢国可是重罪,甚至连多议几句都要掌嘴。
在公开场合这样大谈特谈,还谈到唾沫横飞的,嘿嘿,必须割舌以儆效尤。
民间戏称为:大禁言术。
“说几句怕什么,真理越辩越明。”郑则伍微微一笑,“贝迦强大如斯,哪里怕人议论,哪里怕人指摘?这就叫作强者百无禁忌!只有弱国才脆弱多疑、歇斯底里,才视民议如针,才想把百姓蒙脸捂嘴。”
贝迦的存在,就是对一切质疑的最好回应和反击。
你说它不好,它怎么至今都这样强大?奉君之国躺倒的姿势千奇百怪,帝王都换了多少任,为什么贝迦屹立六百年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