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宽地阔,贺灵川想的是未来。
怀中镜子问他:“你拿下百列很难么?为什么要受鹿家父子刁难?”
它的主人一把火就烧了摘星楼,当时何等痛快,为什么现在迟迟不出手对付鹿家父子?
“游戏根本还没开始。”贺灵川没有睁眼,“等到这一局揭幕,你以为坐在牌桌对面的是百列?”
“不是?”
“即便我拿下鹿家父子,即便我能抢回百列,然后呢?你以为好日子就来了?”他呵笑一声,“我告诉你,真正的难点全在后头。”
镜子若有所思。
“我一旦拿下百列,对牟国、对庆国,甚至对贝迦来说,我就不再是无名小卒。”贺灵川缓缓道,“你觉得,牟国会坐视我吃掉百列却不闻不问?”
“呃,不能?”
“百列原为牟国附属,为它贡献钱粮,换取自身苟安。反过来说,牟国对百列有保护之责。”贺灵川仰头,感受微潮的海风。来此月余,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气候,“像牟国这样的大国,最讨厌周边生变,何况雅国、庆国都在蠢蠢欲动,百列对它的重要性自然提升。”
“还有贝迦。”他徐徐道,“牟国周边一旦生变,贝迦必定上心,那时就会瞧见我们。更何况朱二娘身后还有一支贝迦的追兵,我估摸着再过不久也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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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取百列后,我们就算是登上舞台,走到灯下。当所有人都盯着你时,你再想退回幕后,可就没机会了。”
被时势裹挟,才叫身不由己。
“趁它们还瞧不见我,要抓紧韬光养晦、暗中壮大;等我加入牌局时,必须膀大腰圆。”
现阶段主打一个猥琐发育,而且要快,又快又低调。
“再说,我新组建的这帮人马也需要扩充、需要历练,需要成长。”贺灵川叹口气,“无论治军练兵还是营商经略,都不能一蹴而就。百列这种菜鸟,刚好拿来练手。否则以后我们的领地再扩大,局势还会更复杂,没有一套成熟的人才班子,我靠什么去治理?”
“嘿,你还真不着急。”
“急什么?狮虎终日慵懒,实则养精蓄锐,只在捕猎时全力一搏。”贺灵川笑道,“鹿豕成天叫唤吵闹,看见两口青草就着急忙慌,却不知此生唯一下场就是成为别人的餐中盘。”
“它们以为吃下去的青草会变成身上的血肉?错了,这些脂膏最后长在了虎狼身上。”
他问镜子:“你想当狮虎,还是鹿豕?”
“我就不想被吃。”
“那可由不得你!”贺灵川哈哈大笑,“世道如此,不是吃人就是被吃。”
“对我来说,百列是道藩篱,能帮我挡住别人的目光,我不想太早把它拆掉。只希望鹿家父子也识相点,别把这道藩篱搞塌了。”他微微仰首,只见秋高气爽,只听天风海滔,“要珍惜现在的风平浪静。这种好日子,以后怕是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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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刀锋港以西六十里,西峡湾。
这是个大阴天,阳光从清早就没露过面,但海上风浪不大,行船非常顺畅。
宝济号的水手迎风伸开懒腰、打了个呵欠。
困啊,终于快到了。回到刀锋港后,他想在黄鱼小酒馆里泡上几个时辰,再去找泥螺巷深处那个半扇门的小娘们儿,上回在她那里花的钱挺值啊。
咣,船身猛地一震,水手一个前扑撞在船舷,大牙都险些撞掉。
船停了,众人都奔出来看:“怎么回事?”
撞上什么东西了?那水手捂着嘴道:“这里没有暗礁啊!”
“船舱漏水了!”
果然撞坏了,船长立刻派人下去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