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陪贺灵川进都城也不容易啊。
他明明看穿你的心思、你的计谋,却不会轻易揭穿你;看似平易近人、热情有加,但你不知道他何时会陡然锋利。
想想凶神恶煞的薛将军,再看看和颜悦色的贺灵川,很难想象方才竟是贺灵川率先挑衅薛将军,毫不含糊。
范霜不明白,既然贺灵川已知天水城之行要面对青阳监国这个大麻烦,为何还要无故得罪薛将军?
但他又想到,这位“好友”可是借着不老药案在青阳和霜叶、灵虚城与天宫之间的斗争漩涡中全身而退的人,做事能没有分寸、能没有凭恃么?
贺灵川拍拍他的肩膀,欣然道:“行了,范兄,我们也动身罢,早点抵达都城。”
他也不好飞奔赶路,毕竟边上还有个范霜,还有爻王派来的护卫。好在薛宗武上岸以后就乘坐马车,那速度自然比骑马慢得多,贺灵川还是有追上的可能。
他问范霜:“我们接下来怎么个走法儿?”
从白洤河上岸以后,去往爻国都城就有几条线路可选。
范霜早有腹案,当即道:“最短路线,是穿过涿洝后继续往东,四日即可抵达都城;如果贺兄想去芒洲看看,我们多绕一点远路,随后六日可达都城。”
他是陪贵客进都,无论贵客想去哪里,只要能赶上爻王寿典,他都要尽量陪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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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灵川拊掌:“我听说,芒洲也是闪金平原少有的繁华之地。”
范霜有些自豪:“不错,芒洲是我国第二大城,无论面积还是人口,又或者资源禀赋。”
“那我们去涿洝吧。”
“……贺兄不想去芒洲看看?”你不想去,你摩拳擦掌做什么?
“想极了,但返程时再去。”贺灵川有条不紊,“我记得,涿洝有几个家族正准备跟仰善合作?”
他正好过去踩点。
“别人都想去富庶之地游玩,贺兄却始终记挂生意,难怪是这样成功的大商人。”范霜懂了,“好,咱就去涿洝拜会几个世家。”
他们离开以后,码头还是热热闹闹,卸货的、装船的,忙得不亦乐乎。
翁氏兄弟搭乘的那条船,船工头在入夜之后,就去码头酒馆要了两杯水酒、一碟盐水煮豆子。
这趟赚得不错,少发的那几人工钱都进了他的口袋。船工头想到这里,又要了一盘猪皮冻子,就当开荤了。
今晚横竖走不了了,等船做好补给,明天他们又要返航。
他喝得正舒坦,酒馆里冒出一个人,就在他这一桌的空椅坐了下来。
船工头正要开口让他滚,这人却早一步掏出两钱碎银,放在桌上:“兄弟,找你打听个消息。”
这钱够他开荤好几顿了,船工头立刻把难听话咽了回去,伸手收起碎银:“问啥?”
“薛将军是不是乘你那条船过来的?”
“不是。”
万俟丰一怔。不是?他一路问过来的。
“从龙口渡开船后,我才知道薛将军把手下都派到我这条船上,他自己另择了一条小船。”
万俟丰恍然。所以薛宗武使了个障眼法?聪明。
“下午从你船上被押走好几个人,那又是怎么回事?”
“那几个啊……”船工头欲言又止,把碎银在手里掂了几下。
万俟丰秒懂,又扔出一钱银子。
“薛大人的卫兵认定这几人行迹可疑,要把他们押走审问。”
可疑?万俟丰又问:“船上发生什么了?”
“什么也没有,一切太平。”
“没战斗,没争端?”
“啥也没有。这是我行船多年来,最平稳的一次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