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溜、光秃秃。
“这是什么?”
“芍药。”
“怎么看起来就像铁蛋?”也就比鸽子蛋大一点。
“这可是五月花神!”小女孩眨巴眼,“最适合送心上人!”
人小鬼大。“要了。”贺灵川递过去十几个铜板,换来一大把粉红铁蛋,这才往家走。
这会儿已过饭点,巷子里热闹了,老头搬着椅子到外头眯糊,孩子们在推搡玩耍,就连家里的狗都兴冲冲跑进跑出,有两条还围着贺灵川打转,嗅他手里的肉菜香气,最后被主人吼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银屋,一切和他离开时没什么两样,桌椅床褥一尘不染,院子里的接雨缸又养着好几条花不溜秋的金鱼。
月光透过窗棂,静静洒在桌子上。
贺灵川的桌子从来都是空荡荡地,所以他一眼就能瞧见那朵梨花。
白得像雪,清香沁人,边上还有浅淡的金光。
它就躺在矮桌上,躺在月光下。
贺灵川顺手拈起梨花,见它新鲜得仿佛刚从枝头摘下来。
是了,这是爻王玉泉宫的老梨树飘给他的落花,当时无人觉出蹊跷,他事后也把梨花喂给了神骨项链。
结果它没被大方壶消化干净,而是来到了他的桌子上。
不过梨花的花瓣收拢了一点,不再盛绽。
院门又是吱呀一声。
贺灵川随手收起梨花,出来一看,果然是孙茯苓来了,手里还提溜着一样东西。
扁扁的,亮红色,偏偏还有点玉质的透明。贺灵川看了好几眼,觉得这东西好像寿山石的印章。
但它明明用草绳穿好。
“这是什么?”
“乌鱼子。”孙茯苓笑起来就是两个酒窝,“家长送的,下酒可香了。”
贺灵川拿出那束粉红铁蛋,犹豫一下,有点后悔。
买这玩意儿干啥,丑死了。送心上人的花,哪能这么不讲究?
孙茯苓却很是惊喜,接过来道:“芍药已经出来啦?今年这么早!”
她把芍药放进深水,轻轻拨了几下,又朝芯子吹气。
吹着吹着,也不知怎地,花瓣就打开了,虽是微绽,然而沾了水珠粉嫩嫩地,娉婷娇俏,就像十四五岁的少女。
花前月下,美人如玉。
贺灵川不吱声,唯恐破坏了这一刻的宁馨。
然后,他就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马汗酸臭。
家里又干净又香,反衬他身上的味儿真大。
他可是从前线纵马回来的,路上只啃了两口饼子。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自己身上的马汗臭味浓得很,刚才站他边上的小媳妇儿,都捂着鼻子往后退。
可是孙茯苓从不介意,就好像闻不到一样。
是因为孙夫子以前从军,习惯了这种味道?
“我去冲个澡!”
银屋有专门的浴房,不像从前住的小木屋只能在巴掌大的小院冲浴。
等他洗好出来,孙茯苓已在院里升好了火,把乌鱼子置在火边慢烤。
贺灵川很机灵地拍碎酒坛泥封,给两人斟满:“来,第一碗敬夫子。”
他又是好久没回来了,但一进院子,就感受到独属于家的温馨舒适。
孙茯苓一笑,轻轻跟他碰了碰碗:“愿年年岁岁都像今朝。”
难得偷来浮生半日闲,月下对饮,贺灵川却给她讲前线的战斗、讲战场上的刀光枪剑,孙茯苓听得认真,也给他说起城中和学院的趣闻。
一面是战斗,一面是生活,盘龙城一直力保两面兼顾。
烤制乌鱼子过程中,孙茯苓给它抹了两遍酒,这时才拔出小刀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