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时分,有些金红交织的日光透过轩窗,披落在那伏案书写的少女身上,似去除了冷幽气质,让那少女变得柔媚了几许。
陈潇将手中书册放下,循着脚步声看向那少年,从案角拿起一份札子递将过去,清声说道:“这是我让人搜集的西宁的情报,这几个月,西宁郡王世子金孝昱与其叔金铉围绕着西宁六卫的人事争夺激烈,至今还未确定袭爵之人,而青海蒙古方面的和硕特这二年也在积极扩张势力,威逼青海。”
贾珩接过札子,“刷刷”地翻阅起来,目光投向其上,掩起札子,皱眉说道:“这叔侄两个究竟什么名堂?”
陈潇道:“金家镇守西陲,面对青海诸杂胡,需得有能力的家主掌舵,每逢承嗣交接,都难免这么一番内部争斗,朝廷其实也知道,大多时候都尊重金家的内部决议,一般而言,败者往往会上疏让爵,朝廷也都是允准的。”
这是西北的特殊局势决定,有点儿像是晚唐五代的节度留后,否则,国家爵位关乎名器,也不会任由家族内部共决。
贾珩面色默然片刻,想了想,道:“让探事盯着西宁的动向,如果战端一开,及时向朝廷禀告,尽快应对。”
虽然他多半不会在前期主导战事,但介入的越早,将来收拾烂摊子就会越从容。
陈潇点了点头,将倒好的一盏茶,递将过去。
“我写封辞疏,早早递到宫里,也能预备着。”贾珩接过茶盅,在书案后落座,取过纸笔,拿起一份空白奏本,开始书写。
陈潇抿了抿唇,凝睇看向那少年伏案书写,也不多言,落座在一旁的黄花梨木制的椅子上,重又看起书来,心神涌起阵阵安宁之感。
过了一会儿,贾珩搁了笔,待奏疏墨迹晾干,轻声说道:“潇潇,等会儿你将这份奏疏走通政司,递送宫里。”
“嗯。”陈潇应了一声。
“大爷,东平郡王世子穆大爷递了拜帖过来,说是过来见大爷一面。”丫鬟在书房的廊檐下唤道。
贾珩怔了下,看向一旁的陈潇,若有所思道:“潇潇,我去看看。”
说着,出了书房,前往花厅。
此刻穆胜坐在宁国府前院厅堂中,一身石青色长衫,正襟危坐,手中端起茶盅,品了一口,好整以暇打量着宁国府的摆设。
穆胜年岁三十,是东平郡王世子,因为东平郡王穆森久镇云南,崇平帝即位以来,内心深处其实对手握重兵的东平、西宁两藩也有些不放心,而东平郡王倒也知趣,就将儿子送到中枢历练。
事实上,四王八公在京中都是有高门宅邸的,与宁荣两府一般分属敕造。
而穆家与贾家的关系某种程度上不输南安郡王,因为荣国府的一块儿匾额就是穆家先祖穆莳手书,足见两家关系。
穆胜听闻外间的脚步声,连忙起身相迎,朝着那玉色长衫的少年,拱手一礼道:“下官见过卫国公。”
贾珩还了一礼,客套道:“穆小王爷登门拜访,使寒舍蓬荜生辉。”
两人在军机处值房中也时常打照面,只是贾珩这二年常在外领兵征战,偶尔回京,在军机处遇到也是公事公办。
两人寒暄已毕,贾珩问及穆胜来意。
穆胜面色郑重,目光深处却隐含热切,说道:“卫国公,在下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厢过来也是有事相求。”
贾珩道:“穆小王爷言重了,穆小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如果不出意外,这位应该就是将来镇守云南的东平郡王,现在留下一份香火情,将来万一中枢有变,还是有好处的。
穆胜声音清朗而豪迈,说道:“如今北方胡虏肆虐,卫国公将兵破之,执奴酋首级返京,自此威震胡虏,如今我大汉正是奋发有为之时,听说卫国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