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夏楚哭红的眼睛,听着她满腹委屈的声音,顾南川分外心疼。
“夏姐,这个子弹离心脏太近了,现在设施简陋,一不心就会碰到心脏,属下不敢随意动手。”
军医的声音骤然而起,顾南川猛然攥紧夏楚的手;同一时刻,夏楚也抱紧他宽大的手掌。
抬眼看向军医,有些手足无措,“现在要怎么办?他有没有生命危险?拔出子弹地时候会不会碰到心脏?会不会在手术中就挺不过去了?”
一连串的问题把军医给问蒙了,垂眸犹豫片刻,如实回答,“子弹距离心脏只有三公分,肯定是有生命危险的。”
“至于手术时的事情,这个谁也不能保证。”
一句话,令夏楚心脏微颤,垂眸看着顾南川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庞,低沉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歉意和自责。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对不起,你一定要挺过去啊顾南川,我还要和你离开呢……”
看着夏楚充满歉意的眼眸,眼角哭的微微泛红,顾南川缓缓抬手,擦掉她眼角的泪水。
可擦掉这一点儿泪水,就会有源源不断地泪水再次涌出,像溪一般恣意流淌着。
薄唇轻抿,顾南川喘着急促的呼吸、费力劝道,“别哭了,我没事儿。”
将手中的瓶子再次塞到夏楚手中,继续刚才未完的话。
“答应我,如果我真的不能陪着你,你就将我火化了,骨灰放在这个瓶子中,无论去哪里都要带着我。”
看着掌心中的瓶子,夏楚眼泪流的更凶。
咬唇摇头,一言不发。
嘴上没事儿,却在交代着后事儿,她怎么能不哭。
抬眸扫了眼顾南川胸口的伤,见刚包扎上的绷带也染满了鲜血,夏楚担忧地怨骂道,“为什么不止血?就算子弹离心脏近,也是可以止血的吧!”
军医羞愧地垂眸,“对不起夏姐,属下已经上了止血药,可子弹触破了血管……”
余下的话军医没有出口,但夏楚都懂,鼻骨的酸涩越来越深,通红的双目泪流不止。
最看不得夏楚流泪,顾南川扶着卧床起身,可刚一动弹,就被军医再次摁到了卧床上。
“这个时候不能动。”
担忧的声音自耳边传来,顾南川拂开军医的手,再次摁着卧床起身。
“你干什么?”看到顾南川动作,夏楚也伸手将他摁到卧床上,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孱弱的声音断断续续,让人有些听不真切,“楚儿,我想躺你怀里。”
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在夏楚的身上。
夏楚闭眼咬唇,强忍着哭意坐着在卧床上,让顾南川的头枕在双腿上。
五指颤颤巍巍地放在他苍白的唇瓣上,啜泣道,“不要话了,保存体力,一切等到了医院再。”
可他怕现在不,就再也没有机会出口了。
顾南川抓住夏楚的手,再次将瓶子塞在她的手中,拿到唇边亲吻了一下。
脑海中忽然闪现出夏楚为她折叠心愿鹤的画面,以及夏楚为他做生日蛋糕的画面。
顾南川薄唇轻启,悠悠然道,“楚儿,我想吃你做的蛋糕了。”
“嗯,”夏楚哽咽地回应,“回去就给你做。”
“等你进手术室,再次出来的时候,就能看到了。”
想到夏楚当时做的蛋糕,顾南川唇边不自觉地溢出了一抹淡笑。
毫不留情地道,“实话,那个蛋糕,是我见过最丑的蛋糕;但也是我吃过,最美味的蛋糕。”
“我知道,”夏楚沉沉点头,语气凝重,“是很丑,但这一次,肯定比上一次做的好看。”
“我相信你,”顾南川将夏楚的手放在唇边,嘴巴触碰到玻璃瓶子,浓重的血腥味涌入鼻尖,顾南川却从中闻到了一丝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