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不觉得自己心慈手软。
但她却想,轩辕晤进关雎宫十年,十年里,每回因为陪她吃春菜而长了疹子,她却都不知道。
究竟是轩辕晤藏得太好,还是她太眼瞎?
阿宝心底自嘲,是她疏忽了。
一想到这里,阿宝猛地跪下,向老皇帝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父皇,儿臣想再见五哥一面,劝他向父皇认输。”
三个响头,磕得阿宝额角那处伤口又开始流血。
一阵阵刺疼,疼得她眼尾泛红。
她俯身长跪在宣室殿的冰冷地砖上,想着,大启数百年,比轩辕晤手段更残忍的皇子,比比皆是。
轩辕晤该死,但或许有另一种办法叫他赎罪。
这时,御座上的老皇帝起身,走下九重玉阶。
俯身跪拜的阿宝,默然低着头。
只听那道缓慢而沉重的脚步,一步步靠近,直至站在她面前。
“你把刚才那话,再一遍。”
老皇帝的语气明明很平静,阿宝却觉得愤怒龙威骤然压下,叫她几乎挺不直脊背。
但阿宝仍不死心,重复道:“父皇,儿臣想再见五哥一面,劝他向父皇认输。”
话落,老皇帝突然笑了。
“惦念着手足之情,倒是不错。”
着,老皇帝走到宣室殿侧的烛火铜架前,拿起了一把剪子。
“只是轩辕晤包藏祸心,意图谋反,死罪难免。”
阿宝骤然抬头。
恰好见,老皇帝用剪子灭掉了一盏烛火。
她心底生寒。
而老皇帝盯着那盏熄灭的烛火,沉声冰冷道:“传朕的口谕,让顾七绝陪着你。去吧,去见轩辕晤最后一面。”
心弦在这一刻绷紧,阿宝明白,老皇帝不打算放过轩辕晤。
而她,不能继续为轩辕晤求情了。
阿宝再次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儿臣,谢父皇恩典。”
话落,她手撑着冰冷地砖,艰难起身。
转身一步步踏出宣室殿的时候,阿宝脚步虚软,眼前视线更是一阵阵泛白,变得模糊。
德胜公公打开了宣室殿门,阿宝踏出门槛,站在台阶前,抬手挡住了刺眼的日光。
身后的宣室殿门再次紧闭,阿宝心弦紧绷,又累又难受。
这时,宣室殿前的老树下,轩辕凤燃走了出来。
日光透过枝桠萧索的老树落下,笼罩了轩辕凤燃,光影明暗交错间,他的神色被割裂,一半锋利冷硬,一半风流恣肆。
阿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那双漆黑眼睛定定望过来时,却叫她觉得安心,不自觉的想朝他奔过去。
但紧随其后,德胜公公匆匆出来,颁了道圣旨给顾七绝。
阿宝听那老皇帝的意思是,裴家裴即礼暗中勾结已故的晤王,曾参与谋害皇子,罪不容赦。
但念及裴家裴归尘大义灭亲,便免了裴家大房的罪过,只判处裴家二房尽数流放混沌道,三代不得归。
阿宝知道那混沌道,其实是座海上孤岛,瘴气弥漫,剧毒的蛇虫鼠蚁遍布,进了那混沌道孤岛,便等同于被活埋。
根本没有人能出得来。
顾七绝领了圣旨,匆匆离开前,却意味深长地了眼阿宝。
阿宝漠然回视。
顾七绝欲言又止,最后却什么也没。
阿宝一边目送顾七绝的背影消失在宫墙尽头,一边绞尽脑汁回想前世裴家二房和裴即礼的结局。
裴归尘登基之后,裴家二房便成了皇亲国戚,富贵闲人,但裴归尘在位的后期,裴家二房子弟欺男霸女,横行无忌,圈田杀人,恶事做尽。
阿宝魂魄散尽时,裴家二房尚未被裴归尘惩处。
至于裴即礼,似乎是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