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又下了起来。
殷稷却浑然不顾,走得大步流星,蔡添喜一路跑着才追上,很想劝他一句雪天路滑,当心脚下,可他脸色铁青,仿佛笼罩着乌云,话在嘴边转了几个圈也没敢出来。
新年刚到,宫里处处都张灯结彩,透着一股子热闹,可越是热闹,越衬的殷稷骇人。
蔡添喜摇头叹了口气,心里忍不住责备了谢蕴一句,这谢姑娘怎么能作这种死呢?
这种事情能做吗?
这次只怕是没人保得住了。
谢蕴姑娘,你可自求多福吧。
他叹了口气,快步上前想撑伞给殷稷遮雪,可殷稷身高腿长,走得太快,他拼了老命追赶也没能遮住几下,等殷稷回到乾元宫的时候,大氅的双肩已经落满了雪。
谢蕴正候在门口等着,见殷稷回来,撑着伞迎了上来,瞧他身上有雪,十分自然地抬手拂去了。
“这雪越来越大,皇上怎么不撑伞?”
这话殷稷还没反应,却听得蔡添喜头皮发麻,生怕下一瞬殷稷就会发作,然而对方却十分冷静,甚至连脸色都诡异的平和了一些。
“关门,今日朕谁都不见。”
蔡添喜片刻都不敢迟疑,连忙让人关了门,还连宫人都遣了下去。
殷稷这才一抓谢蕴的手,拽着她进了内殿。
谢蕴方才就察觉到了殷稷的心情不大好,可她不知道对方刚才是去了一趟含章殿,更不知道庄妃会走那么一招险棋,将她的事都抖落了出来。
眼下见殷稷心情不虞,她十分顺从地没有闹,心里还琢磨着待会要软下性子来哄哄他。
毕竟他们还没用晚膳,她心里是有些期待的。
可刚一进正殿,还不等她开口殷稷便将她抵在了门板上,目光狠厉地了过来。
谢蕴这才意识到,殷稷的火气是冲着她来的。
“你怎么了?”
殷稷一扯嘴角,笑意却完全不达眼底:“我怎么了?你不知道吗?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最后一句是吼出来的。
谢蕴被吼得愣了一下:“我做什么了?”
“还在装傻?”
殷稷抬手捏住了她的脖子:“你去含章殿干什么?”
谢蕴一滞,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了十分不好的猜测,殷稷为什么会问这个?
她微微侧开头:“只是去送吉服……”
“朕的是昨天!”
谢蕴一滞,昨天?昨天她何曾去过含章殿?
“我昨天没去……”
“还撒谎?”
殷稷声色俱厉:“谢蕴,你还真是撒谎成性,当年的事是这样,现在的事还这样……好,不是吧?那朕来。”
他嫌恶地松开了谢蕴的脖子,一连后退了几步才重新过来:“你去含章殿,是要投靠庄妃,要助她得宠……”
他拳头狠狠攥了起来,咬牙切齿道:“你在拿朕当筹码!”
谢蕴本能地摇头:“我没有,我了我没去,你为什么不信我?”
“你凭什么让朕信你?”
殷稷冷笑一声,“凭你六年前悔婚另嫁吗?”
谢蕴一时哑然,沉痛的回忆和殷稷的嘲讽羞辱交叠在一起,一时间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扶着门板慢慢跌坐在地上:“当年的事,我身不由己,我解释过很多次了……”
殷稷脸上的戾气逐渐褪了下去,却不是消了气,而是彻底的失望,他轻哂一声:“是啊,你是解释了很多次,只是可惜的是,没有一次的是实话……”
谢蕴再次哑然,殷稷又是一声轻笑:“罢了,朕就当你当年是身不由己,可这次呢?这次的背叛也是为人所迫不成?”
那两个字太过刺耳,谢蕴本能地摇头否认:“不是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