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殷稷转身就走,谢蕴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我不是,我不是选了谢家,我是两害相权……”
“无关紧要。”
殷稷垂眼着那双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许久才有力气抬手,轻轻将手腕拽了拽,“我不在乎原因,知道结果就够了。”
谢蕴下意识抓紧,不肯让他离开,她有很多内情想和殷稷解释,可却被他一句不在乎堵了喉咙,她浑身紧绷,好一会儿才勉强冷静。
好,我的苦衷和缘由你不在乎,那我就你在乎的。
“那大周呢?那百姓呢?你也不在乎吗?自登基起你一直勤勉政务,兢兢业业,我得出来你想让大周好,可你知道一旦你出事大周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殷稷挣脱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他仿佛被谢蕴戳中了痛脚,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
谢蕴眼见事情有转机,忙不迭继续道:“先皇不敢以自己的死做局拉四大世家下水,就是怕靖安侯擅动会导致边境失控,会让大周亡国,他不想成为千古罪人,所以才会这么利用你,你出来了是不是?”
她眼含期待:“为了大周和百姓着想,我们也不能给靖安侯动手的机会。”
殷稷盯着她那双眼睛了许久才轻轻开口:“还有呢?”
还有……
还有很多。
“改革后的恩科才刚刚结束,你还没有见见你的天子门生;还有土地改制,你和祁大人秦大人准备了那么久,那是足以让你名垂青史的大事,怎么能半路放弃?”
她语气逐渐急促:“你那么多的抱负都没来得及施展,我一个人换这么多,不是很……”
“谢蕴,”殷稷轻轻打断了她,他似是疲惫至极,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礼,他抬手扶在了谢蕴肩膀上,声音低了下去,“你放心,这些事是人就能做,不是非我不可,大周不会因为我亡国。”
他深深着那双眼睛,眼底各色情绪涌动,最终却只是风拂水面,了无痕迹。
“我曾经告诉过你,我争这皇位只为了一件事,你忘了,我没忘。”
他收回手,可他的身体并不足以支撑他独立站立,将手从谢蕴身上收回来的瞬间他便不受控制的晃了晃,险险扶住门框才站稳。
谢蕴下意识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扶他:“你怎么样……”
“好得很……”殷稷费力避开,晦涩得她一眼,“既然你想的都完了,我们是不是再也不必见了?”
谢蕴一僵,下意识摇头拒绝,可殷稷却并没有她的反应,自顾自艰难地扶着门一步步往外走去。
谢蕴着他的背影,心乱如麻,她以为自己的这些是个皇帝就会在意,为什么殷稷会是这种反应?
她是不是找错重点了?
争皇位只为了一件事……
那句话忽然浮现在脑海里,她愣了愣,久远又模糊的记忆恍然闪过——我拼了命地抢皇位,就是为了把你抢到身边……
谢蕴心脏狠狠一颤,她知道殷稷在意她,在意到宁愿冒险也想保下她,可她不知道自己于他而言,竟然重到了这个地步。
“殷稷!”
着那摇摇欲坠的背影,她忍不住再次开口。
殷稷脚步顿住,他明明了不想再见谢蕴,可每次她开口,他便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停留。
他挣扎了很久还是低低开口:“别了,你那些话我真的不想听了,收回去吧。”
明明知道对方处于绝对掌控的地位,可谢蕴却仍旧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孱弱,弱得揪人心。
谢蕴抬手摁了摁胸口,脸色逐渐绝望,我知道你不想听,我也不想,可我不能不。
我很抱歉让你用情至此,所以我也就越发不能真的让你一败涂地。
殷稷,对不起。
“幸亏当初我选的是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