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烬垂眸听着。
李志的房间很干净,一就常年打扫,被褥偏薄,但非常干燥。
澹台烬枕着手臂,并没有睡着。
天快亮起时,澹台烬感应到什么,推开老妇房门。
她已经死了。
死在冬日这场暴风雪中,身边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几套李志的衣服,手脚青紫,脸上神情安谧。
澹台烬了一会儿,阖上门,路过院子。
雪地里埋葬着鸡毛,那是老妇赖以生存的鸡,就在昨夜,她用来给“儿子”补身子。
老妇风雨不改等了十五年,死的时候很幸福。
兆悠出现,对澹台烬:“走吧。”
院在风雪中阖上门,那一年,兆悠没有教澹台烬太多仙法,反倒时不时带他去游历。
有时候让他做一位将军,校尉为了保护他,死在包围圈中。
其实那日但凡校尉肯松口,不但不会死,还能高官厚禄加身,家里的娇妻幼子也不至于此生无依。
然而校尉披上澹台烬的披风:“将军快走,此生珍重!”
澹台烬眸中,朝霞漫天,那个披着自己衣衫,穿着铠甲的年轻士兵,倒在了漫天箭矢下。
还有一次兆悠让他做一个七八岁孩童,孩的乞丐哥哥抢了别人的馒头,被打得浑身是伤,却疯跑回来,把那个早就脏污的馒头递到了他嘴边。
“文弟你吃,哥在外面吃过了不饿。”
澹台烬化作瘦弱孩,坐在破庙前,着外面的瓢泼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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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咬了一口,嘴里的馒头冷硬,旁边八九岁的男孩咽了咽口水,努力不那个馒头,倒在稻草上,用乐观的声音:“哥哥今日路过学堂,见那些公子都在学堂上学,等以后文弟大些,哥哥也把文弟送去念,念了,就可以考状元,到时候文弟再也不会饿肚子,天天有大鸡腿吃。”
澹台烬嚼着嘴里的馒头,问:“那你呢?”
男孩:“我啊,到时候文弟给我找个差事做就好。”
澹台烬不话,第二日雨停了,蜷缩着身体的男孩被饿醒。
“文弟?文弟?”
身边空荡荡没有人,只留下一个精致的木盒,男孩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只烧鸡。
澹台烬没有撑伞,雨水却并未沾染他玄色衣袍分毫。
兆悠抬眼,笑道:“回来了。”
“是,师尊。”
兆悠依旧什么都不问,澹台烬依旧什么都不。
许久以后,藏海问起这件事:“师弟,当初师尊总是带你去历练,你都学会了些什么啊?”
几个师兄弟探头探脑凑过来,显然十分好奇。
他们当年历练的时候,学过如何降妖,如何破水,作为天才的师弟,学到的东西会不会和他们都不一样?
学到了什么?
想起风雪中的老妇,为忠义而死的年轻校尉,抢了馒头挨打的乞丐……
一张张脸在眼前闪过。
沉默了许久,澹台烬开口:“世人真蠢。”
海树林风:“……”
逍遥宗一个人
澹台烬记得,自己去逍遥宗第二年,三师兄藏林有了心上人。
是驼峰一个师叔新收的女弟子,叫做聂水。
藏林日日和师兄弟们起聂水多么漂亮聪慧,善解人意。
澹台烬见过那女子一回,穿着逍遥宗的青衣,腰带上还系了亲手编织的穗子,眼尾内勾,微微上翘,话总带着几分笑意。
家碧玉的容貌,一张嘴很甜。
除此见到澹台烬时,聂水那双眼睛直了片刻,笑盈盈靠过来,手若有若无去牵澹台烬的衣摆。
澹台烬嘴角勾起,眼神嘲讽着她。
“聂师妹,我三师兄在你身后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