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不得。

“还要多谢掌班给我的信和描绘清楚的路线，不然我哪里知道这帮子赤血残党竟埋伏了上万人在这里，想要护下萧家最后的余孽。”

周琛笑着道，似乎对面的少年有些忌惮。

可他打量着少年的眼神，更多的是——骨子里渗出来的鄙夷。

被萧观音所救，却从她那里套取情报，出卖救命恩人，对赤血残存主力痛下杀手。

即使周琛也是参与这场屠戮的刽子手，可他依然有资格用这种眼神去面前的少年。

那种世人着最恶心、最卑劣、恩将仇报的狗东西的极度鄙夷的眼神。

苍乔已经习惯了满是恶意的眼神，可这一刻，面对周琛的眼神，他竟不由自主地、麻木地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着少年垂着眼，木然的样子，周琛笑了。

这种玩物一样的东西，还这么狠，叫人恶心。

不过，他也不打算得罪这如今明帝的新宠。

陛下对这少年兴致正浓。

周琛笑着道：“苍乔掌班刚入东厂就有这等决断的手腕和万人屠的又勇气，当真了不得，如今本将军带人能除掉这些赤血残军，是你的功劳。”

苍乔捏住刀的手，僵到几乎不能动弹，可他却又见自己朝着周琛点点头，甚至笑了笑——

“那是周将军厉害，人不过是配合将军行事，这次顺利伏击这些赤血的余孽，人只是从旁协助和出谋划策，岂敢居功？”

周琛大笑了起来，他豪迈的声音仿佛打了大胜仗的将军——

“哈哈哈哈，杀一人者是杀人犯，屠万人者却是枭雄，苍掌班这才十几岁年纪，就能明白这个道理，后生可畏得很！”

苍乔抬起眼，着他，目光暗沉到近乎空洞，却淡定开口：“那这些尸体怎么办，如果叫人发现他们都是赤血将士……”

周琛了一眼满地的尸体，嗤笑一声：“这些尸体就交由底下人处理吧，万人坑罢了，撒上石灰处置了，不算难。”

苍乔淡淡地道：那太麻烦了，我带了最烈的腐骨化尸水，两滴便化一人，一会我吩咐人撒过去，便不留痕迹，天衣无缝。

周琛闻言，大笑：果然是陛下身边得力的人物，思虑周全，这些赤血余孽可以化尸，但萧家那帮可得留着尸体给天下人知道他们是死于意外！

着，他向苍乔：“走吧，苍乔掌班，萧家那百多口人，咱们该送他们上路了。”

苍乔站着，没动。

周琛挑眉着他，笑容毫不掩饰恶意：“怎么，手上都满是赤血残军的血，可面对真正的萧家人下不了手？”

雨水顺着苍乔的脸孔慢慢地流淌而下，少年苍白美丽的脸孔冰冷得没有一点人气，与地上尸体一模样。

“只是有些犹豫罢了，如果我真杀人不眨眼，那周将军，不怕完事儿，回去路上被我捅一刀吗？”

少年微微歪头，猩红的唇角露出一个幽怨又惆怅的笑容来。

顿时，周琛这边见他面容的人，连带周琛自己都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捏了一下！

他们竟因为那个笑，感觉心脏都有点麻痹！

周琛本能地蹙眉。

怎么有人能笑成这种……风华绝代的样子，明明如此狼狈疲惫之下！

《礼记》曰——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这种凭外形就足以动摇旁人的人，若是还手段高明，残忍无仁，那就是妖孽出世！

亡国之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