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帝心底烦躁依旧,而且荣玥的决绝反而让他更怒,可仅剩不多的理智却让他记得,荣玥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因为铖王真血溅宫廷。
他不在意死一两个人,可不能是荣玥。
安帝按捺着心底不耐,着荣玥道:“谢天瑜负了你,你可以离开铖王府,和离之后,王府家业依旧归你,算作这些年皇室对你亏欠所偿。”
冯内侍心中吃惊,陛下允许王妃和离已是不易,居然还愿意将铖王府家业给她。
他连忙跪在地上劝道:“王妃,陛下当真是为了您好。”
“你义绝固然一时爽快,也泄了心头委屈怨恨,可是宗室那边几位老王爷可都不好相与,您往后还要在京中生活,那宜阳县主也要留在京城,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替县主想想。”
“她将荣大娘子留给她的嫁妆和太傅那些东西全数给了院,您总得替她留些东西,往后若是婚嫁才不至于被人瞧了去……”
荣玥似是被他的话动,忍着眼泪低声道:“可我们孤儿寡母,如何护得住偌大家业。”
“这容易。”
安帝心烦气躁的厉害,这会儿只想打发了荣玥,别让她继续“胡搅蛮缠”,见她松口就直接道:
“朕会下一道旨意,将铖王府家业归于荣氏,且赐你诰命,册为荣国夫人,允你单独立府,承继荣氏一脉。”
“有诰命在身,且有圣旨在前,无人敢欺辱于你。”
见荣玥神色动容,安帝道:
“这已经是朕的底线,义绝绝不可能,只有和离,你若是愿意,朕即刻下旨,着人去办。”
荣玥眼中通红,许是知道再无争辩的可能,哪怕心有不甘,却也只能认了。
“臣女,多谢陛下。”
安帝松了口气。
冯内侍亲自送的荣玥出了大殿,他原是担心这位往日的铖王妃有个好歹,可谁知道从殿中出来之后,她神色便再无半点悲愤,除了眼圈还泛着点儿红,先前那些汹涌的泪意竟是半丝不见。
“方才惊着公公了。”荣玥温声道。
冯内侍睁大眼:“王妃……”不对,他连忙改口:“夫人这是……”
“重病致疾,总要先除痈疮,可陛下心思难测,我也只能铤而走险。”荣玥恭敬朝着冯内侍行了个半礼,“方才多谢公公阻了我血溅圣前,否则我怕是得丢半条命,才能得偿所愿。”
冯内侍先是惊愕,随即恍然,片刻后连忙虚扶着荣玥低声道:“奴才不敢当夫人行此大礼。”
荣玥柔声道:“今日让公公替我受过,荣玥欠公公一份人情,往后若有所需,荣玥定当尽力。”
冯内侍连忙笑了笑:“夫人言重了。”
荣玥并没太多,也没在圣前久留,她与冯内侍告辞就转身离开,而冯内侍则是去了侧殿茶室替安帝准备新的茶水,只他刚进去片刻,就有个太监跟了进来,走到冯内侍身旁取出几张东西递给了冯内侍。
冯内侍愣了下,就听那太监低着头道:“奴才是内府局的彭勤,受铖王妃所托来给公公送份谢礼。”
冯内侍眼神一眯,刚想开口不必。
那太监就道:“公公可先过目。”
见他捧着东西丝毫未退,而且全然不怕外间有人突然进来。
冯内侍心头疑惑,伸手将他手中之物拿了起来,那是几张房契、奴契,还有一些城外良田的地契。
他垂着眼不以为意,这些东西虽然不便宜,可对于常伺候在圣前的冯内侍来,却根本不足以让他动心。
冯内侍随意翻了几眼,就想将东西还回去,可下一瞬瞧见后面几张纸上的东西时,却是脸色一变,猛地将其抽了出来,清楚上面所写后,就扭头朝着那太监怒道:“铖王妃这是何意?!”
“公公切勿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