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架子上,一滴滴金黄色的油,从烤的金黄的羊腿上滴下,溅在火上发出‘滋滋’地响声,化成淡淡的青烟。那肖先生从怀里掏出把小银刀,动作熟练的割下烤得焦黄的一块,叉给了沈默。
沈默客气一下,便接过来,品尝一口道:“真是美味啊,带着草原的味道。”
“听起来,沈公子去过草原?”肖先生状若不经意的微笑道。
此言一出,铁柱等人马上紧张起来,偷眼死死盯着那肖先生。
“肖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沈默微微摇头,笑道:“在下姓徐,双人徐,不姓沈。”
“是么,呵呵……”肖先生笑笑道:“那是在下记错了,对不起啊……徐公子。”他的重音全放在那个‘徐’字上。
沈默浑不在意,微笑道:“无妨,毕竟外面风大,把我的话刮跑了也说不定。”
“呵呵,公子说话真幽默……”有道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方展示出了良好的风度,肖先生也不能太咄咄逼人,只好微笑道:“在下看公子爷器宇轩昂,贵属也雄壮威武,您的身份必然是贵不可言。”
“都是前世积福,这辈子投了个好人家而已,”沈默淡淡笑道:“我本身可没什么本事。”
“公子谦虚了……”肖先生笑道:“只是这大冷的天儿,您不在府中纳福,怎么像我们这些劳碌人似的,冰天雪地的跑路呢?”
“唉,一言难尽,家里有些事情,要去宣府处理,谁知道一下就忙到年根下,再不赶紧回家,就赶不上祭祖了。”沈默喝口酒道:“谁想到遇上这大风雪,硬生生堵在这老君山上了。”说完却又笑道:“不过这是不全是坏事,要不怎能和肖先生一起把酒言欢呢?”
“呵呵……”那肖先生心中升起明悟,这家伙说话汤水不漏,想要从言语上制胜,几乎是不可能的,便笑道:“是啊,相见即是缘分,咱们喝酒。”便暂时偃旗息鼓,心中盘算起,得换一种方式再来。
于是两人亲热的走了一个,沈默咂下嘴,笑问道:“不如把那兄弟俩也叫过来,人多了喝酒热闹。”
‘看来是转守为攻,出招了……’肖先生心中一紧,干笑两声道:“还是不必了吧,他们是我朋友的公子,年纪还小,和咱们说不到一块去……”
“这样啊……”沈默点点头,又问道:“是亲兄弟吗?”
“当然了。”肖先生笑道:“是不是觉着两人装束上差别太大?”便压低声音道:“小的那个,离家出走,大的带人把他抓回来,正好碰上我也回宣府,便结伴而行了。”说着还一脸无奈道:“现在的少年郎,都不太礼貌,咱们还是不要理他们,来,喝酒、喝酒。”
他掺七杂八的说了一通,不过是为避免沈默接触到那兄弟俩,否则露馅几乎是必然的。
沈默也不强求,笑一笑,转换话题道:“原来先生和他们不是一家的,我还以为您是他们家的……”说着故意顿一顿。这一停顿,却让人感觉,他原本要说是‘管家、下人’之类的,又觉着不妥,才硬生生打住的。
肖先生果然被气到了,面色微微涨红道:“肖某不才,虽然穷困,却也不会干那种被人呼来使去的营生。”
“抱歉抱歉,”沈默抱拳道:“在下失言了,自罚一个!”说着端起酒碗,咕嘟嘟喝了一大口,那肖先生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沈默搁下碗,又笑道:“不知先生是做什么的呢?”
“我呀……”肖先生迟疑片刻,嘴角突然挂起一丝微笑道:“鬼谷为师,管辂为友。”鬼谷和管辂都是古代著名的神算,以这两位为师为友,自然是相面、卜卦的江湖术士。
虽然明知对方是胡说,沈默还是顺着他,一脸钦慕道:“原来是位易学家呀!失敬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