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也不是初哥了,知道如何才能既解恨又不落人口实。
所以他一面用无伤的酷刑折磨熊启泰等人,一面第一时间就八百里加急飞报京城,以免有人恶人先告状。
紫禁城,武英殿。
朱元璋正在审阅太子送来的重要奏章,一边随口问道:“老六那边有信了吗?”
“回父皇,有了。”太子从袖中抽出密报道:“正打算禀报父皇。”
“那还不赶紧拿出来?”朱元璋嗔怪老大一眼道:“咱不是关心那臭小子,咱是操心江西的局势,他能不能搞得定?”
“你们爷俩真是一模一样,心里明明十分挂念,嘴上就从不放句软话。”太子叹口气,把密报递给父皇道:“老六已经把案子查清楚了,凶手也都绳之以法。”
“这么快?他去了这才几天?”朱元璋吃惊的接过,戴上老花镜细看道:“还以为过上个把月,才能有进展呢。”
“是啊,老六就是快。”太子也赞叹一声,继而低沉道:“按他所报,江西官场已经烂透了。”
朱元璋看着看着,脸色也逐渐发青,显然被老六所报激怒了。看完后,他重重往桌上一拍,怒骂道:“一省之长公然杀害钦差,难道还不是烂透了?!”
“是啊,刘参政这样的一省高官、国之栋梁,竟然惨遭上级杀害。放在史书上,也是耸人听闻的。”太子叹气道。
“唉,让咱怎么跟刘先生交代?”朱元璋无比郁闷道:“当初,咱要放刘琏去江西,他就不同意,说他大儿子拙于谋身,此行会有危险。
“咱还笑他年纪越老胆子越小。我儿子都出去历练多少回了,他儿子三十了都不敢放出去。当时咱还信誓旦旦的说,要真有个万一,咱赔他一个儿子就是。这下可好,咱拿啥赔给他?”朱老板一阵纠结,想一想道:
“要不把老七过继给他?”
“爹,恁那是赔刘老先生个老儿子,还是送他个小爹啊?”太子哭笑不得道:“前日我去诚意伯府上慰问过刘老先生,他并不怪父皇,说那是刘琏自己选的路。”
“唉,刘先生这样说,咱心里反而更难受。”朱元璋双手使劲撑了撑,自己腰间玉带道:“你回去后拟诏,一应涉案人员一概以谋反罪株九族!凶手熊启泰、马青、刘孔剥皮揎草,永挂南昌城头,以儆效尤!”
“是。”太子点点头,心中暗叹,这就是上千条人命了。但老鼠拉木锨——大头还在后头呢。他又拿出刘琏请老六转呈的那本奏章,给父皇过目。
奏章的内容与写给老六的那封信,大差不差,只是没有那些感叹和吐槽。当然更没有最后那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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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英殿中,香烟袅袅,针落可闻。能清楚听到朱元璋那粗重的呼吸声。
看完刘琏的奏章之后,朱元璋靠在椅背上,仰头望着殿顶的藻井,喃喃道:“老大,看了刘琏的奏章,知道做点事有多难了吧?”
“是啊。”太子感慨道:“贪官污吏、乡绅宗老,还有江西特有的正一道,这些人盘根错节、沆瀣一气。想要做点事的官员,面对这个铁板一块的局面,轻则碰个头破血流,重则像刘琏一样,把命都搭上。”
“真是难啊。”朱元璋点点头,坐直身子,重新斗志勃发道:“但正因为难,咱爷们才得把这硬骨头啃下来,不能把难题留给子孙后代。那些生在深宫、长于妇人的后世皇帝,就更没有这个本事,也没这个魄力了!”
“确实。”太子点头道:“历朝历代都是开国创制,后世维持而已。”
“所以,江西的黄册和里甲,必须试点成功,然后推行全国。”朱元璋冷声道:“咱不介意杀个血流成河,江西多死一点人,别的省到时候就会少死一些。”
“父皇,还是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