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花锦正想苦口婆心地劝他一番,劝他不要和赵九这样的小女子计较。
堂堂国姓爷,这是何必?
不想赵威行劈头盖脸便是一句,“你为何说要嫁给裴乾?”
“原来你还是气这件事。”
赵花锦便把自己无意中和罗立发现的事情告诉他,“那日我兴致勃勃,正想找个人试验试验,谁知裴乾这个纨绔公子撞到我枪口上,我不试他试谁?”
竟有这等事。
赵威行面上云开雾散,复了朗若清风的模样,反带上戏谑,“你这个小狐狸,是故意把赵定儿请来的?你明知道,只要有我在的宴席,赵定儿一定肯赴约,你利用我接近他?”
赵花锦觉得国姓爷脑壳有点问题。
他对这两件事的态度完全反了,难道不应该为利用他而生气、为裴乾之事戏谑么?
带兵打仗的人,把脑子打坏了也是有可能的。
赵花锦退后一步,恭恭敬敬地朝他揖了一礼,女子行男子的揖礼,不男不女,不伦不类。
偏赵花锦就做得好看,行云流水,步摇轻颤,如青云出岫。
“宋将军,此事是我对不住你,不该不提前和你打招呼。”
“打了招呼便可肆无忌惮了么?”
赵威行霍然欺身上前,一股强大的威压压得赵花锦喘不过气来,赵威行的口气咄咄逼人,“你明明知道我不想娶赵定儿,你还利用我来接近她,你问过我愿意不愿意吗?”
他是真动气了,赵花锦却不理解他为何动气。
“你不想娶赵定儿?”
她仰起脸来,努力和高大的赵威行平视,不想在气势上矮他一头,“你既不想娶她,为何利用她探听宫中的消息,你问过她愿意不愿意吗?”
早在除夕之夜,赵威行轻描淡写地告诉她凤钗并非内务府所送,而是赵承宗赏赐之时,她心中便有了怀疑。
久在沙场的赵威行,如何知道宫里细枝末节的小事?
除了赵定儿这个
内心最隐秘的存在,猝不及防被她翻开,无声无息间,肮脏和阴暗都从沟渠底下浮了上来。
只有轻微的“咕嘟”一声。
赵威行刹时脸色发白。
他一生叱咤疆场,光明磊落,唯有这一件事见不得人,偏被赵花锦看得通透,拿捏稳当。
她果然是只狐狸。
赵花锦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过激,看那苍白脸色,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把他怎么了。
她掩口轻咳了一声,“我……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一心为国抵御外辱,却落得无人理解的地步,若非有赵定儿,你早就被那些奸臣贪官害死了。你利用赵定儿有你不得已的苦衷,我也有。”
“错了就是错了,谈什么苦衷。”
赵威行淡淡看她一眼,背脊僵硬,眼神木然,“我宋威行一生行事坦坦荡荡,唯有这件事不敢拿在人前。沙场上我是勇往无前的大将军,在这繁华汴京,我不过是一个靠女人苟活的孬种。”
“别这么说!”
赵花锦飞快阻止了他的话,因为着急,她的声线不自觉凌厉起来,“你想活着,有什么错?凭什么那些烂心烂肺的人可以活在昭昭天日下,你我却不可以?”
她盯着赵威行的眼,一双含着春水的闺阁美目,一双历经战场厮杀的冷峻眸子,碰撞在一起像石子丢进池塘,泛起阵阵温柔的涟漪……
头一次,有人看得他心里发慌。
赵花锦道“承认吧,就算你并不倾慕赵定儿,她在你心中也绝不只是被利用的存在。若你只想利用她不想保护她,她怎么可能无忧无惧,单纯到今日?”
保护她么?
从前或许是,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