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车五百多斤炭,就按贵了算,也不过十来两银子。
户部当差的司官,最擅长的就是算账。
早有人给田文镜算了一笔账,六部一个衙门十车,六个衙门就是六十车。按照上等炭的价格每车十两算,也不过是六百两银子。
京官应酬多,又没地方刮地皮,日子多过的紧巴巴,不少人就指望着每年督抚进京时的“冰敬”与“炭敬”。
可因交通不便,每年奉旨进京的督抚数量不定,像今年这般,四位督抚进京,也是因感伤雍正五十整寿的缘故。
没想到田文镜不仅待自己苛刻,待旁人也刻薄。
这已经成了官场上的笑话。
不知道田文镜的耳朵烧的如何,反正不少都要骂上两句,就连曹颙这种不缺银子、不在意督抚打点的人心下都生恼。
若是不想送“炭敬”,你不送便是,还大喇喇地将送了十车炭到六部。就像是直接将耳光甩在六部官员脸上,像是在嘲讽六部官员的穷酸与贪鄙。
这种外度督抚进京打点六部之举,确是官场陋习。可田文镜摆出这种嘴脸,不仅将六部上下都得罪干净,连带着李卫几个督抚都带了尴尬。
就好像天下只有他田文镜一个清官,其他人都是国之蠹虫似。
曹颙不知六部其他衙门如何应对田文镜的“挑衅”,户部这边,已经有不少人去过河南司闹腾。
显而易见,未来一年到数年,河南相关的公务少不得大家要扯皮一二,以泄不忿。
不过,恼是恼,曹颙还是佩服田文镜的勇气。
这种倔强固然令人生恼,可也令人敬佩。
说来也巧,如今河南司郎中不是旁人,正是左督御史尹泰之子——后世大大有名的人物尹继善。
尹家是镶黄旗人,老姓章佳氏,与怡亲王生母同族。
尹继善虽出身官宦,可并没有依赖家族,而是走科举之路,雍正元年进士,而后庶吉士。
翰林院散馆后,他正式授正七品编修,今年七月,他连升三级,迁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讲,九月署户部郎中。
翰林院侍讲,品级虽不高,却能经常出入宫廷随侍帝王左右。任是谁都看出,尹继善得了圣心,前程正好,不会在户部郎中这个窝上久待。
不说同僚们多是交好,就死几位侍郎也不在尹继善面前端上司架子。
曹颙虽晓得尹继善将来官至督抚,可也没有刻意关注。
委实是见的名人太多了,没啥特殊感觉了。
倒是田文镜闹这么一出后,曹颙想要知道尹继善会怎么应对。
只是这地方与朝廷之间的公务往来,又不是一天两天之事,一时还真看不出来。
就在几处督抚的“炭敬”谈资中,数日眨眼而过,转眼就到了十月十五,大朝之日。
虽已经入冬,可天气还不算冷。
寅初时分(凌晨三点),曹颙就起来。
像这样的大朝会,更多是的时候是走个过场。
可这样的过场,是半点差池也不能有的,否则就是不敬之罪。
看着漆黑的窗外,曹颙原本想要谋一谋兵部尚书的心思有些动摇。
不知道乾隆朝的大学士会不会好些,要是真在雍正朝升了大学士,可是够人一壶的。三日两朝,剩下一日也要在衙门里作班,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用罢早饭,换上官服,就差不多寅正二刻(凌晨四点半),曹颙乘坐四人抬的绿呢官轿,往宫里的方向去。
这轿子寻常是不座的,只有大朝会之日才坐上一回。
不是为了彰显身份,主要是大家伙要在宫门外等上不少功夫,总要有个地方待。
毕竟是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