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选择在最后和敌人同归于尽,这不是勇敢,不是牺牲,而是一种崩溃之后的逃避,他已经崩溃了。
所以,在此时此刻,当初的记忆重现于眼前,他很清楚,是自己应当开始蛊惑人心的时候了,让这些懦夫们嗷嗷叫着去送死,为剩下的人争取到活下去的机会和时间,还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希望。
对于这些正在狂热的吼叫着的士兵们来说,这种手段未免太卑鄙了一点,但是更卑鄙的事情,萧如薰也不是没有做过,要论卑鄙,或者这个时代最卑鄙的人可以和萧如薰相提并论,两者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最终的目的了。
正是经历过道德沦丧兽性咆哮的黑暗,萧如薰才无比珍惜道义礼法的光明,他才会觉得这个时代无比的可爱。
也同样的,他并不会对使用卑鄙手段产生多少的抗拒意识,即使是会让很多人为之送命的卑鄙手段,他也视之为理所当然,他经历过这里的任何人都不曾经历过的最彻底的黑暗。
他甚至觉得这末路大明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光明,那么的美妙。
多美好的世界啊!
而这一切是李成梁和李如松注定无法体会到的。
所以当李成梁真正的看到萧如薰的时候,真正的和萧如薰面对面的时候,他才会忽然地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一种……此人并非我所能抗衡的感觉。
上下打量着已经年老体衰却依稀可以见到当初威武雄壮痕迹的李成梁,萧如薰重拾心情,朝李成梁见礼。
“晚辈萧如薰,见过李公。”
李成梁以非常复杂的心情对待萧如薰。
“萧镇南不必多礼,老夫久闻萧镇南大名,只是未尝得以一见,今日一见,萧镇南果然英雄非凡,不愧万历第一名将之名。”
萧如薰挑了挑眉头,微微一笑。
“在前辈面前,晚辈不敢妄称第一名将,这名头太大了。”
李成梁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你若不敢,还有谁敢?”
说罢,李成梁拍了拍萧如薰的肩膀,走到了一门红夷大炮面前,开口问道:“萧镇南,这炮是新式火炮吗?”
萧如薰回过神,看了李成梁一眼,收起了自己的情绪,点头说道:“是,这是晚辈在南洋和佛朗机人交战的过程中得到的火炮,然后从澳门得到此炮的铸造之法,在缅甸铸成,此炮威力甚大,较之佛朗机铳要更大一些。”
“这炮身足有一丈,威力想不大都不行啊!甚好!甚好!有此炮,还有骑兵,此战大致上已经有了战胜的把握了吧?”
李成梁回身询问萧如薰,萧如薰点了点头,开口道:“目前进可攻,退可守,只待北虏进攻,便可一举摧毁其攻城器械,削弱其实力,再以骑兵野战争雄,击败之,解紫荆关之围,然后才能考虑其他。”
“不过北虏今日为止都不曾出兵来攻,莫不是要等到明日?”
听李成梁这么一说,萧如薰则把视线投向了远处可以看到的蒙古人的军营,然后拿出了千里镜,细细的查看着,能看到蒙古军营内人头攒动,似乎因为方才关内的吼叫声而感到不安。
“北虏是每一日都来进攻吗?”
萧如薰这样一问,柴国柱便抢着回答道:“倒也不是,今日到现在为止就没来攻打过。”
“以前都是如何攻打的?”
“最开始还有登城攻打的举措,近些时日以来基本上是与攻城武器远程攻打,用投石机和床子弩攻城,士卒多为佯攻,甚少猛攻,饶是如此,依然火力强悍。”
柴国柱显然对此心有余悸。
“我军是否主动出击过?或者是夜袭?”
柴国柱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李成梁,李成梁老脸一红,没说话,柴国柱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士卒不善战,无力主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