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早些刊载出来?这些时日,尽用来习练简字了,还要分神温习功课。”
听到朋友的议论,唐顺之只好保持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虽然所有人都认为不会要求用简字考,但朝廷这一招实在是有些损。硬是从去年十一月拖到了现在不表态,至少这一科的举子们谁都不敢忽略那种可能性,也为了将来能写好公文或者于这一科考试中得到青睐,他们都被迫抽出时间习练好简字。
“总算定了一点,不会考那实践学。”有人哀嚎,“可恨我苦读王尚书那《实践学与辩证法之考》足足四个月,四个月啊!”
为了高中,谁敢轻忽?
新学出自皇帝,学吧,万一考了呢?
不是谁都像唐顺之这么有天资,现在他们看着唐顺之,只能眼神复杂。
唐顺之无奈地说道:“何必埋怨?终究不是一日之功,抡才取士,朝廷也不会仅凭谁将简字习练好了就另眼相看,我去年便是如此说啊,你们不信。”
“……那是你早早便有了那《嘉靖字典》手稿,于你而言何有分别?!”
“……新学出来那已经有两年了,求学之人自该鉴习一二,我可没说过一定会考新学。”
“但伱时常与我等切磋新学心得!”
唐顺之今天是被几个朋友拉来问罪的,一是怪他早就知道有简字却不教他们,二是抨击这一点。
结果现在费宏说考纲不变,那岂不是让这些人因为唐顺之路子广、消息多而产生误判、浪费了许多时间?
唐顺之只能苦笑:“我对那实践学与辩证法,确实喜爱研习罢了。再说,迟早是官学,切磋学问百利而无一害,何必这般幽怨?”
“张国务那般赏识你,今科必定名列一甲,说不定便是前三。到底有没有点拨一二,说说今科如何考啊?”
问罪是为了套消息,唐顺之哭笑不得:“张国务何等忙碌?况且如今会试在即,我岂能不避嫌,再加拜访探问?会试终究还是要真才实学,张国务只因我在监内年考时的文章传了出去,才召我问过一回话,何来那般赏识于我一说?”
他来国子监的第一年,岁考时担任礼部尚书的张子麟出了题,让他们议论大明钞法利弊。唐顺之的答卷一鸣惊人,展露出监生里少有的对实务颇有见地,因此被张子麟召见。
但随后可不是只有那一回,张子麟对于唐顺之确实很期待,更透露过一点:皇帝对他那篇文章也颇为赞赏。
“你时时往皇明大学院那边跑,是不是有何讲究?考纲不变,却可有所侧重。听说你还跟算学院的供奉、教授多有来往,莫非今科以易经为重?”
“……我颇喜算学而已。”
大明万象更新,唐顺之这种爱好广泛、破不同于其他士子的家伙,如今一举一动都被他们揣摩。
考纲里,《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这五经,乡试时便有五经魁首之说。而算学和易经是有许多渊源的,他们又想歪了。
就在这样的患得患失之中,二月初二,一辆马车缓缓驶抵京城。
杨慎掀开半片车窗帘子,看了看阔别已四年多的北京城。现在,离城还有两三里,但已经看得到城外的一些屋舍和模糊的城墙影子。
离开京城之前,他是翰林院清贵。
回来之时,他是南海县爵、太子宾客,将任户部右侍郎。
“老爷,取来了。”
他并不是专门为了看看北京城感慨一下而掀开帘子,是因为帮他打前哨去取新一期《明报》的家仆赶到了。
杨慎拿好了报纸,放下帘子准备认真看起来。
四年多时间,杨慎的书生气越来越淡。北京城嘛,他很熟。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