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敬好像突然就想通了，顿悟了，仿佛从一个机关算尽垂死挣扎的人，一下子有了良知。

呵，他怎么会有良知这种东西！

温尔晚也有些疑惑，侧头看向慕言深。

客厅里太安静了，即使她声音再小的和慕言深说话，左敬还是能够听到的。

所以……只能用眼神交流。

偏偏慕言深又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的人。

温尔晚欲言又止，只好眼巴巴的看着书房的方向，期盼着汤冰冰早点出来。

等啊等，她又控制不住的往左敬那边看了好几眼。

这两个男人，一个比一个睿智，一个比一个精明城府深，他们能坐得住，温尔晚可做不到。

“尔晚，”左敬十分和气的朝她笑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好好的聊一聊了。”

她点头：“是。以后……”

哦，没有以后了。

她和左敬，将形同陌路。

哪怕有一天在街上偶遇了，她也会避开，当做一个陌生的路人。

“你很恨我吧。”左敬问道，“我想听实话。”

温尔晚咬了咬唇，手指无意识的轻挠着膝盖。

这的确是一个难得的说心里话的机会，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

对左敬，其实……她是惋惜大过于恨的。

多好的一个人，像亲哥哥般，扶持着她一路走到今天，在她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次次都朝她伸出了手。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她最幸福最安稳的时候，狠狠的推了她一把，想要将她推下悬崖！

深不见底，黑暗冰凉的悬崖！

好在，是慕言深紧紧的抓住她的手，不许她坠落，不许她自甘堕落！将她拉回了平地，重新沐浴阳光！

温尔晚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恨你。因为，我们离发生关系还始终差了一步。虽然我知道，不是你没有碰我，而是你没有时间没有机会了，但总归……我们之间还是清清白白的。”

“也许这是天意，也许是我足够幸运，没有被你玷污。但是，左敬，我不会原谅你，我也无法原谅你。”

他看向她，眼神一丝一毫都舍不得挪开：“如果……我真的得到了你的身体，你会恨我。”

“是。必须恨。”

左敬笑了笑：“那我是该庆幸吗？”

“可是，不恨你并不代表什么。”温尔晚说，“左敬，我不清楚你今天为什么突然愿意退一步，交出照片和解。但你能够这样做，会让我觉得，你还是以前的那个你，没有变。”

“我承担所有后果，改过自新，你还会和我回到原来的……”

没等左敬说完，温尔晚摇了摇头：“回不去了。”

他眼神一暗。

“左敬，如果你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来道歉，来和解，那么我也实话告诉你，我会怎么处理我们的关系。”

他没说话，但是身子往前倾了倾，表示他愿意听她说下去。

“我们，形同陌路，不再是朋友，连点头之交都不再是。”

“不管在什么场合再次遇见，我都不会跟你打招呼。甚至，有你的地方，不会有我，有我的地方，你无法出现。”

“如果我原谅了你，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又将慕言深放在什么位置呢？他是我的丈夫，他已经对我足够包容和耐心了。我是受害者，同样的，他也是。在我灰暗颓废的那几天里，他其实比我更心痛。”

“我刚才也说了，恩是恩，怨是怨，恩怨分明。你之前帮了我那么多，我都记着，你对我下药，试图拆散我和慕言深的那些事情，我也记着。恩怨相抵，一笔勾销。”

左敬喃喃的重复道：“恩怨相抵，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