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地反问“既然已经不知羞耻,我为何又要羞愧呢?”
玛瑟斯的眉毛微微抬起“那么,你厌恶信仰么?”
“不,恰好相反,我,渴求信仰,比任何人都要渴求!因为我知晓自身的软弱和无能,也知晓自我的局限。”
莫兰多认真又严肃地告诉他“我想要信仰,我想要拥有一个充满力量的信仰。所以,谁给我力量,我信仰谁。就是这么简单。”
玛瑟斯好像愣住了。
略微错愕地端详着面前的合作者,许久,他敬佩地叹息“姑且不论您的话是否有道理,但这么多年以来,真的很少能够遇到向您这样坦荡的人。”
“这样不好么?”莫兰多问“还是说,这样赤裸裸的无耻实在太令人厌恶?”
“不,我反而觉得这样更令人愉快一些。”
玛瑟斯撑着手杖,凑近了,轻声笑起来“在很久以前,那些布道的神父们会讲——很久之前,人类住在美好的天国之中,遵从神明的吩咐,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但却不可吃树上的果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愿闻其详。”
“因为只有吃了苹果的有罪之人,才知晓羞耻。”
玛瑟斯说,“羞耻这种东西,是对身怀原罪的人所准备的——拥有真正信仰的人只会不屑一顾,嗤之以鼻。”
莫兰多笑了起来“你觉得,我是无罪者么,玛瑟斯先生?”
“不,倒不如说,你我都属于那种罪大恶极的人吧?”玛瑟斯摇头“哪里有纯洁的义人会像你我这样满手血腥的坠入到深渊里去呢?”
“那么这个故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倘若要去寻求意义的话,那么它可能只说明了一个道理。”
玛瑟斯嘲弄地笑了起来
“——从一开始,所谓的信仰,便是谎言。”
轰!
远方传来了低沉的巨响。
在莫兰多的手中,水晶的国王棋子再度崩裂出了一道缝隙,隐隐的墨色从其中浮现,自国王的面孔上流淌而出。
好像鲜血一样。
“国王将死。”
玛瑟斯抬起手,展开手掌,在五指之间,一颗血红色的棋子缓缓浮现——头戴着神圣的冠冕,身披纯洁的白衣,手持玫瑰念珠的棋子,其面目赫然是莫兰多的模样。
“我想,接下来该你登场了。”
他缓缓起身,将棋子放进了莫兰多的手中,弯下腰,在他耳边轻声呢喃“最后的‘主教‘阁下。”
“我会的。”
莫兰多平静地合拢五指,再度问道“你呢?”
“嗯?”准备离去的中年绅士停下脚步,不解的回头。
“你不打算出现在棋盘上么?”
玛瑟斯便笑了起来,摘下了衣架上的圆礼帽,戴在自己泛白的头发上“对于下棋的人而言,就不用在棋盘上再放什么代表物了,不是吗?”
莫兰多没有再说话。
玛瑟斯颔首一礼,转身离去。
在路过窗边的座位时,他的脚步微微一顿,似是无意地低头看了一眼。
座位上是一个神情憔悴的男人,带着浓厚的黑眼圈,穿着不起眼的灰色西装,正皱着眉头喝着不加糖的黑咖啡。
他抬头看了一眼玛瑟斯,玛瑟斯也看了一眼他。
两人平静地收回视线,继续各奔东西。
一如当年那样。
二十分钟前,群星号之外的海面之上,风平浪静,诡异的死寂笼罩了一切。
而遥远的伦敦边境之中,戒备森严的天文会本部,地下十六层后经过了身份和密码双重验证之后,转乘专门的电梯,再经历一次源质对照之后,老旧的电梯开始再次载着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