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兄弟!你怎么了!”伯阳正要继续说话,忽然感知到什么,焦急地看向夜叉,“挺住啊……这里就剩我们了。你、你千万别先死……”
自私,惭愧,悲伤……全部浮上心头,就像众多吞噬人视野的滑腻颜料全部倒进了身躯,在心灵中搅拌,染出了污秽的布。
“……金鹏……是你吗?”四臂夜叉的双眸,忽然和魈对上。
魈这才发现,姜逸的双手正如之前怀抱太威仪盘那样,怀抱着一个世界,或者说一枚种子,一段历史,一片时空。
祂这一具可怕如深渊之大君的身躯,似在非在,宛如在另外的时空维度,又好像在虚和实之间。
“什么金鹏,你这记性……你……”伯阳气急,最后还是没记得我的名字啊!
罢了,罢了。
他很是无奈。
四臂的夜叉看着山洞的崖壁,又好像看着如今在漆黑暗红空间的魈:“我这么狼狈,可不好意思见你们!”
魈默然,他感应到了如今加持在身上的两股力量。
其中一股,包罗万象,演化乾坤万物,带着姜逸的气息;另外一股,煌煌如阳,金色璀璨,带着……帝君的气息。
“兄弟……兄弟!”伯阳摇晃着似乎陷入臆想之中的夜叉。
这情况宛如那些千岩军死前一样。
“……你看……那边有人……”四臂夜叉魁梧威严的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只不过狰狞的傩面将笑容掩盖。
四个影子出现在崖壁之上。
他们手执着烛火走来。
其中三个影子,逐渐凝实,露出一金色,蓝色,红色的夜叉仙众的身影。
“这些人……是……”四臂夜叉一只手捂住额头,脑海里闪过诸多场景,水和岩自相残杀,伐难的手洞穿弥怒胸膛的场景;火陷入癫狂,哀嚎,应达消失在火中的场景;风留下血泪,魈孤独嘶吼的场景。
“……是……我的……我的……”
他感觉痛彻心扉,脑海里出现更久远的过去,魈持着长枪坐在山崖上,应达和伐难在一边悄悄低语,弥怒正在向他展示自己做的一件新衣裳。
竹林里,他四只手,上面两只端着装有墨水的碟子,下面两只,一左一右持着毛笔,在靠着青石睡觉的魈脸上,画上猫胡须,还有黑眼圈。
弥怒,应达、伐难在一旁偷笑。
面朝天光的战场,他站在中间,应达和魈在左,伐难和弥怒在右,一同应对强敌。
平静而淡然。
“我想起来了,你们是……”他露出一丝微笑。
漆黑暗红的诡异空间,魈身形跃起,太威仪盘上的姜逸法力,洞开阴阳五方,以常世法则形成忘川冥河,凝聚出了一座从现在前往过去的时光之桥,往生之桥。
桥在魈的脚下蔓延,快点,快点,再快点,周围出现无数的流光,帝君的力量护着魈冲破时空的乱流。
与此逆流而上。
他的身影出现在了山洞崖壁之上,走在了弥怒、伐难、应达的旁边,见到了此刻油尽灯枯,步入死亡的四臂夜叉。
四臂夜叉伸出了四只手:“……这些兄弟姐妹是来接我的,伯阳!”
他的手触碰到崖壁,崖壁上浮现时空的涟漪,宛如镜子正在破碎。
“你清醒了?”黑暗中,伯阳在崖壁上,除了他和夜叉的影子外,完全没看见任何人,“至少……至少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脸蛋洁白,紫色眼眸,眉心有火纹,通体金红色衣裳的应达,双耳中,金色圆球流苏耳坠摇曳,伸手招呼:“大哥!”
戴着贝壳头链的伐难,眼眸如海碧蓝,额上有双角,双臂缠绕水流飘带:“浮舍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