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有些不耐烦。伙计没话说了,于是,三个人低头继续锄地。
突然,巴赤眼爷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抬头一看,四五个牟平县的衙役沿着山路往山顶上走,走在衙役前面的是个双手被反绑着的人。被绑着的人被衙役推推搡搡着往前走,走一步停两步,极不情愿。
巴赤眼爷定睛一看,那不是分会首柳云吗,这还了得?于是直起身子,顾不得锄地了。紧接着,山下又传来一阵嘈杂声,一大帮子人正朝这边跑过来。
衙役们一看有人追上来了,催促柳云快走。柳云就是不快走,一个衙役上前猛地踢了他一脚,柳云“扑通”一下倒在地上。
巴赤眼爷心里一惊,便拿着锄头往衙役那边走去。两个伙计也直起身来,朝这边张望。
这时,山下那伙儿人往山上撵,边走边大声说:“快点快点,把分会首拦下来,可不能被抓到冯家集去受罪了。”
这边,衙役们拖起柳云就跑,眼看着要翻过山梁儿了。要是翻过山梁儿,想要追赶就不那么容易了。巴赤眼爷快步上前,大喝一声:“抓俺分会首干么,把人留下!”
“呵,来了个不要命的。”一个衙役说着,上前就要抓巴赤眼爷的衣领子。巴赤眼爷练过武功,一个闪躲,顺势抓住那个衙役的胳膊,一用力,就摔倒在地,那个衙役痛得直哎哟。其他衙役顾不上倒地的那个,拖着柳云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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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住拦住,柳巴,把柳云截下来!”人群中有人喊。
巴赤眼爷一看是会首对他喊话,顿时感到心里有了底气,胆子更大了,快步追赶过去。柳云一看眼前的形势,奋力摆脱衙役的手,踉踉跄跄地向一旁的树林跑去。此时,一个衙役伸出手里的雨伞,想用伞把勾住柳云的脚脖子,但没勾着。
这时,会首一行人赶了过来,衙役们眼瞅着柳云躲进了树林,怕吃亏,一边往山下跑,一边回头说:“谭方你等着,等下次警役来了,先把你打两个眼儿(用枪击毙)!”
那个倒地的衙役爬起来,顾不得拣掉在地上的草帽,一溜烟儿地跟着往山下逃命去了。
来人中有谭方,还有村里几个会武术的青年。其中,一个青年上前给柳云松了绑。
巴赤眼爷问谭方:“会首,衙役抓分会首干么?”
“嗨,这次恐怕是躲不过了。”谭方说,“柳巴,你还不知道吗?往年缴捐十二元,一年就一次。今年缴了两次,二十四元了,还得缴,这不是要人命吗?不缴就绑分会首,逼着你缴绢赎人。”
这时,另一个人说:“六甲、石城村的分会首前几天也被抓,半道上被村里会功夫的截下来了。咱村这次好险,要不是柳巴,分会首肯定也被绑到中春楼了。”
中春楼是冯家村水晟保开的饭馆,上下两层楼,方圆几十里,规模最大。冯家村在旧社会是乡政府驻地,也是远近闻名的大集市。
人群中有人说:“收成不好,拿什么缴捐?还一次要十二元!我看哪,这是烟台的张宗昌不得人心,又站不住脚了,想趁早敲诈几个钱逃跑。”
还有人说:“十二元钱的大捐,不是通上的,俺肯定不交。”
巴赤眼爷和一行人边说边往回走,希望柳云这次躲过衙役的抓捕,柳家庄以后就可以幸运地躲避缴捐了。
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就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了。衙役抓了其他几个村的分会首,或者村里的首户,绑架到中春楼为抵押。他们把抓来的人反绑在木头柱子上,或者吊在屋梁上,施用刑法,逼迫各村缴捐,赎回被抓的人。
这种方法刚开始还行。后来,有的村村民一发现本村有人被抓,周边有拳房的和没有拳房的村,很快就会自发组织起一帮人,像柳家庄那样,半路上将人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