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那块牛肉明明在他手里,却不声不响地噎住了她的喉咙。
“作为狼,我比谁都更明白自然界中弱肉强食的道理。”他将最后一小块肉咽下了肚,舌尖滑过细长的指甲,慢吞吞地说,“但当它迫害到我们自身的时候,又无人再甘愿将它奉作真理。狼与人本质上没什么不同,我们都贪生怕死,恃强凌弱……”
艾莉奥丝严肃地否认了他的话:“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你所说的那样不堪,就比如我,我不认为自己会恃强凌弱。”
“呵,你看,你仍然在意这些形容词不是吗?”他半弯唇角,讥讽地笑道,“那么我问你,你敢确保你终其一生都不会吗?当野心凌驾于能力之上,当欲望冲破于道德底线,你认为你的力量仍然能与天性中的善意相连?”
“是的。”她随即又补充道,“至少现在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倒也是个明智的回答。”
他又转过了身,面向云雾后半弯的银月,逆光的剪影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单薄的罩衫下是若隐若现的细窄腰线,他的后背宽大,仿佛承载了十万吨无形的神伤,岑寂的夜无法将他寂寥的银发吞噬。
但艾莉奥丝不认为他值得同情,狼人不应该把对巫师的恨意宣泄到无辜之人身上。
沉默片刻,他又开口道:“你走吧,以后把食物放到隐蔽的石台上就行了,不用等我出现。”
艾莉奥丝试探地问:“那……我刚刚说的……”
“除非万不得已,我没有兴致喝你们肮脏的血。”
肮脏就肮脏吧。但愿他能守信做到。
艾莉奥丝转身准备离去,但狼人的声音又从耳后传来:“哦,对了。好心提醒你一句,别再去那片树林了。”
“啊?”她回过头有些纳闷地看着他。
“对你来说。”他刻意顿了顿,斜睨着望向她,笑意有几分阴冷的寒意,“树林里,有比狼人更可怕的生物。”
说完,他纵身落进了银色的波光中,湖面的涟漪越来越远,他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溅起的大片水花把艾莉奥丝的头发淋得湿哒哒的,她扯着自己的校袍筋疲力尽地叹了口气,还好她本就打算好好清洗一下被肉熏得一股血腥味的衣服,现在它湿了根本不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