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锦猛然间似乎有些明白了。
她便是今上用来驱使有炖的诱饵。
她喝了口水,强压下心中的不适。
今上想用有炖,可是又不敢放心地用,总得有些把柄拿在手里,才令人安心。
而有炖也知情识趣地上钩。
他们从未想过妙锦的感受。
他们为了一己私利,把妙锦的生活毁得一团糟。
想爱不能爱。
想安稳不得安稳。
“不高兴了?”朱棣问道。
妙锦摇摇头,事已至此,不高兴有屁用。
朱棣要把权势交到她手上,先人为制造些把柄交到小胖子和群臣的手上。
她这个生母,用完之后,随时可废弃。
理由都是现成的,与周王世子有染,是最有说服力的一个。
冷冰冰的帝王心术,把一切都算计在里面。
今上不是燕庶人,她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夜里,他格外温柔体贴,十分在意她的感受。
她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内心一片茫然。
今上爱她吗?有多爱?能爱多久?
他肯交托权势,定然是爱的。
还有比这更货真价实地爱吗?
只是无形之中好像缺了点儿什么。
她许下诺言,要做他的妻,生生世世。
这个诺言,许得有点儿久了些。
她和有炖之间,注定隔着很多阻碍。
千山万水,重重阻隔。
若不是一时对她动情,有炖本不用入这个局。
归根结底,是她害了他。
这些日子以来,朱棣反复锻炼她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教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保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教她如何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
直到基本合格了,她才再次见到有炖。
尽管内心惊涛骇浪,但她举止从容,从外表看不出任何异常情绪波动。
她的脸上保持着客气而礼貌的微笑。
而有炖一如从前,超凡出尘,甚至比以前更甚。
或许,这一次,他会下定决心出家,了却红尘恩怨。
她和他已经不可能了。
她把自己的永生永世都许诺出去了,没给他留任何时间。
是从什么时候,有炖在她心中开始变得不一样,不再是小时候那个看上去高不可攀的神童。
也许是从收到他的第一封信时开始,从惊讶于他的准确预测,到日夜盼着再次收到他的信函。
到后来,在梅园,他为她医病,他陪着她,开导她。
再后来,怀孕期间,他弹琴给她听。
那缓缓流淌的音乐啊,从流进人的内心深处,让人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柔软和温情。
她是爱他的。
只不过,爱而不得。
人生在世,总免不了诸多遗憾。
他只是其中一桩。
整个见面过程,她甚至没有片刻愣神,始终理性,始终冷静,始终得体,始终优雅地保持着距离。
只是,他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从始至终,她的脑子都是一团浆糊。
朱棣十分满意她的表现,有炖走后,他夸她有进步。
而且,朱棣还说,她能去探望皇后了。
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睡上个几百年,一睁眼,全都沧海桑田,变了模样,无需面对熟悉的一景一物黯然神伤。
小胖子问了一个问题。
“娘亲,咱们以前为什么要和师父一起住在梅园?咱们和父皇才是一家人,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