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华也不拿捏,献宝似的将一枚玉扳指送至严世藩手边。
严世藩是何等人物,奇珍异宝见过无数,见赵文华只是送给他一只玉扳指,面上已经显露出一些不悦。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端详把玩了一番。
这一看不要紧,严世藩却是发现这玉扳指别有洞天。
只见小小玉扳指上,刻有汴河、虹桥、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俨然一副清明上河图的微缩版。
饶是严世藩见多识广也是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再去看落款,却是在扳指内侧看到‘子冈制’三个小字。
陆子冈雕的?
陆子冈虽然年纪尚轻,但已是名满天下。
嘉靖十八年出师后,陆子冈便在苏州开办了自己的琢玉作坊。
不少苏州名流都对他雕刻的作品赞不绝口。
严世藩对此也略有耳闻,但总觉得有夸大之嫌。
今日一见他却是对陆子冈的手艺赞叹不已。
“小阁老,这枚扳指如何?”
赵文华满脸堆笑的问道。
“有点意思。梅村兄真是雅人啊。”
严世藩直接将这玉扳指戴上,示意赵文华靠的近些。
赵文华也不避讳,上前几步将脑袋探了过去。
他离得如此之近,甚至能够闻到严世藩妾室身上的脂粉香,十分享受的吸了一口气。
“老头子说了,夏言必须死。”
短短一句话,却是听得赵文华一惊。
夏言是前任首辅,现在虽然被夺职,但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这当然是严嵩不愿意看到的,所谓斩草要除根,最好的办法便是将夏言杀死。
这样即便将来天子后悔了也没地方买后悔药吃。
而杀夏言自然要借助天子手中的那把刀。
“鄢懋卿、欧阳必进、陆柄等人都会上奏疏弹劾夏言,给他添一把火。梅村兄只需要把奏疏先压下,等攒齐了再一起送至宫中即可。”
严世藩一边转着扳指,一边随意的说道。
“若是一封封奏疏的上,陛下可能还会念及旧情有所犹豫。若是群臣一齐上书,陛下定会狠下心来。”
不得不说严世藩忖度人心的本事极强,略一算计便算到了嘉靖帝的心思。
赵文华此刻觉得脊背有些发凉,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吐沫。
“怎么,梅村兄,有什么问题吗?”
严世藩紧紧盯着赵文华,阴岑岑的问道。
“不,当然不会”
赵文华连忙保证道。
“这就是了。通政使那个位置早晚都是你的。”
严世藩打了个哈欠,有些慵懒的说道“我也有些乏了,改日再陪梅村兄闲聊。”
赵文华见严世藩送客,连忙拱手告辞。
出了屋子,他才长松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赵文华觉得跟严世藩相处比和干爹还要难,处处皆需留意。
西苑,万寿宫。
大明至尊嘉靖皇帝朱厚熜身着一件紫色道袍端坐在御座之上,这道袍上绣有日月星辰、八卦、宝塔、龙凤、仙鹤、麒麟等纹样,又称“天仙洞衣”。
大殿之中不少道士手持法器,一边哼唱古老的曲调一边跳舞。
偌大的万寿宫此刻变成了斋醮的道场,而这场斋醮的中心无疑是四十一岁的大明天子。
为了准备这场斋醮,嘉靖帝特地沐浴更衣,不食荤酒,不居内寝,以示虔诚。
而行斋醮的原因是因为自打二月以来京师一直没有降雨。
春雨贵如油,若是老天爷再不降雨,春耕便无法顺利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