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点头。
苏阙看到慕疏言的动作一顿,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跌坐在地,双目无神的看向对面空荡荡的公路,和密成一丛小树林的公交站牌。
在他的视野里,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模糊了,就像相机调大了焦距,只有他的心像装满了冰,又沉又冷。
苏阙感觉到他的情绪有点不对,她不动声色的的挡住季舒泽的身影,又问道
“怎么了,慕疏言?”
慕疏言只是发呆,半会没有回答,似乎情绪很是低落。
就在苏阙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他却回过了神,突然开了口,那声音痛苦而压抑
“我的母亲和姐姐就死在二十年前,那场火车事故。”
他的语气已近乎僵硬与呆板,似乎在此刻,所有的悲伤都变为了沉寂的深渊,他已经被沉重压垮了。
“他们是为了保护我而死的。”
“当年全车几十人,就只有我一个活了下来。”
苏阙和季舒泽对视一眼,后者脸上写满了震惊。
“那对母女……就是我的母亲和姐姐……”
慕疏言没看他们的表情,这位青年教授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
苏阙惊讶之余还是试探的问道,她似乎明白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他们二十年前为我而死……二十年后依旧为我而……”
慕疏言说到这里突然说不下去了,他柔和的五官抽动着,就像说出最后的那个字,要他全身的力气似的。
他凝噎了,残酷的事实令他多么想更改也终归是无济于事,明明话已到嘴边,反而怎么也说不出来,就好似那平时很好吐的音节也变的陌生了。
冰冷的阳光凉凉的照在公路上,泛起那沥青路上一阵深灰的斑驳光影,对面的站牌阴影里不断钻出失名者呲牙咧嘴的尖叫,但到底是狐假虎威,怎么也不肯冲进阳光中,那空气依旧是寒冷而干燥的。
苏阙看着慕疏言低头沉默,她也不知道来说些什么才好了。
前世那时候的末世就像江湖,里面混的人大多看得很开。
世事多为云散水涸,不复重来之日,又何必劳神伤脑,反复蹉跎。
倒还不如来杯威士忌,将烦恼随着那浓烈的酒香抛之而去。
——当然,这是西方幸存者说法的引用了。
此时的慕疏沉浸在自己愧疚的世界里,无暇顾及他人,巨大的悲伤和愧疚已经占满了他的每一根神经。
苏阙和季舒泽将安慰的词颠来倒去,却到底嘴拙,没一个安慰人的好手,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坚强一点,此后便站在旁边担忧的看着这位不幸的朋友。
因为顾忌着他的自尊,谁也没把同情之心溢于言表。
一时间空气静谧无声。
站牌上有一节115号公交车的班次,它的站牌上正有一个正常站点。
苏阙又看了一眼站牌,确认经验没错后,便开始等慕疏言情绪恢复后,好乘这辆公交车。
逝去的人已经逝去了,可活着的人终归还得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