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林羡余正在镜前梳妆,二等丫头玉穗儿快步近前禀报:“福晋,李侧福晋和诸位格格来请安了。”
玉椿正在给她梳着两把头,林羡余不由一愣,这会子可还没到请安的时间点儿呢,这一个个竟是早了至少两刻钟。
都是想看看这位年侧福晋是何等美人啊。
林羡余规定的请安时辰一般是每日辰时,也就是七点钟,搁在朝九晚五的现代算是比较早的,但在古代已经是很晚了。别的王府,动辄是卯时问安。
林羡余托说是膝下有儿女需要照料,故而定在辰时,到了冬日还会延后两刻钟。算是十分优待后院众人了。
其实主要是林羡余想睡懒觉。
玻璃西洋镜中倒映着一张端方温婉的面庞,岁月眷顾之下,这张脸上倒是尚生出皱纹,一头乌发如漆,两把头上簪着一对华美的金累丝点翠衔珠鸾钗,双耳上是一对硕大圆润的南珠耳环,盈盈光润,衬得面容高华,分外雍容。
一袭枣红色织锦缎服,配孔雀蓝云鹤纹如意坎肩,既不失喜庆,又端庄自持。
她早不是当初那个十岁的小福晋了,娇嫩的颜色花样都已经不再适合她了,这样略深沉的些颜色才正合适。
林羡余点了点头,从剔红牡丹纹捧盒中取出一串蜜蜡十八子佛珠,佩在襟上,叫玉椿扶着,便走出了内寝室。
“给福晋请安!”一众人见嫡福晋现身,连忙敛衣参拜,只听得丝绸衣裳摩擦发出轻微的娑娑之声,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异响。
林羡余缓缓走到须弥台上,九洲清宴殿明间宽敞又气派,内设七尺见方须弥台一座,须弥台高三寸,虽然不算高,但却比侧福晋、侍妾们的座位高了一层。
台上设紫檀如意宝座一架、宝座后是一架花梨木福纹寿心屏风,屏风右侧的剔红如意香几上摆着一只精巧华美的鎏金狻猊炉,炉中袅袅散发着清香,右侧是一架小巧的月牙桌,桌上摆着一只精美的珐琅西洋钟。
林羡余端坐在椅子上,扫了众人一眼,才道:“都坐吧。”
以李侧福晋为首,众人这才在须弥台下左右两侧的椅子上分别落座,李氏自然占据了左侧第一的席位,但宋氏却没有如以往一般坐在右侧第一张椅子上,而是特意挪了一个位置。
这显然是给还未到来的年侧福晋留的。
李侧福晋才刚坐定,茶都没喝一口,便睨着自己对面的空椅子,夸张地“哟”了一声,“这年妹妹还没来呀!”
林羡余扫了一眼珐琅西洋钟上的时辰,正要提醒李氏还不到七点钟呢。
一个小太监便飞快进来禀报:“福晋,福宁堂年侧福晋来请安了。”
林羡余点了点头,“让她进来吧。”
双交四椀菱花槅扇殿门缓缓打开,迎着阳光,只见一个娇小纤细的女子脚步略急促地走了进来,这女子脸蛋也是极小巧玲珑,小小一张瓜子脸,粉黛薄施,丽质无暇,端的是个姿容绝色的小美人。
不过这位小美人面带焦急之色,小鼻子上都挂了汗珠,快步便走到了须弥台前,连忙恭恭敬敬敛衣行跪拜大礼,“妾身请安来迟,还望福晋恕罪!”
须弥台下两侧坐着的众人,除了位份同是侧福晋的李氏,其余侍妾格格都已经站起身来。
李氏端着珐琅牡丹缠枝茶盏悠闲地抿了一口:“年妹妹这可是第一次请安,便如此懈怠,着实有些不把福晋放在眼里了。”
年氏小脸上惶恐更胜,她咬了咬嘴唇,小脸上满是无措。当殿门敞开,年氏看到殿中已经满是王府妻妾,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心想着自己明明提前两刻钟出发,原不至于迟了时辰啊!但众人却都比她早到,而且连茶水都已经上了。
年氏只得连忙俯首请罪:“妾身请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