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想她的处境有多尴尬,只会觉得她对人对事太冷淡,觉得她没有一般女孩子的可爱活泼,甚至觉得她这样死气沉沉地一切都是活该。
早早却从未想过要改变自己去迎合谁,那是她从小到大一直戴在身上的铠甲,支撑着她内心深处那个脆弱柔软的小姑娘熬过所有的艰难和不公。
特别是妈妈和外公离开以后,这层铠甲已经扎进她的骨肉。
因为从此以后,活在这个世界上,她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它的保护了。
除此之外,她已没有任何依仗,一切都只能独自面对。
可虽然已经接受现实,早早看到周志远和周心怡温馨相处谈笑风生,她还是觉得异常刺眼。
眼前这个男人,顶着她父亲的头衔十几年,让她变成一个沉默冷淡自己都会讨厌的人,却能对别人的女儿一副慈父姿态……
早早不想看这些,脚下却生了根一样,怎么都挪不开,直到沈澈的电话打进来。
像寒夜里一堆温暖明亮的篝火,即使知道凑得太紧会被烫伤,可被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双手还是渴望去触摸炽烈的火苗。早早想都没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按下了接听键。
如果她能看到这个时候的自己,会发现她按通电话的手有多急切。
放下沈澈的电话,早早忽然就能闻到初夏夜晚空气中特有的温暖馨香了,身上也没有那么僵硬冰冷。
外婆由老邻居赵阿姨扶着走了出来,周志远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周静怡却不理会外婆明显的冷淡,乖巧地跑过去扶住了外婆的另一只胳膊,外婆的脸色不好,眼圈也有点红,周静怡却没发觉一般,又说又比划地围着外婆忙活个不停。
外婆一直张望着早早平时回家的方向,却没发现她早已经站在了家们不远的角落里。
早早这才明白,外婆那么急切地找她回家,并不是单纯地担心她想念她,而是让她回来见周志远和周静怡。
即使表现得冷淡,她还是为了他们把她叫回来了。
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早早的眼底没有光,但也没有入刚才那般暗淡,她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不同的是这次心里也不再那么奔腾翻涌。
早早骑上摩托车利落地调头,加大油门冲进忠义坊昏暗的街头。
摩托车的轰鸣声压过了一切声音,早早目不斜视地从门口几个人身边疾驰而过,什么都不听,也什么都不看。
外婆在摩托车卷起的疾风中踉跄追了两步,凄厉地叫了一声“早早!”
周志远也看着早早迅速消失的背影神色复杂,只有周静怡,一如既往地乖巧懂事,扶着伤心的外婆,还能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安慰继父,谁都没发现她低头瞬间轻轻上翘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