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风雅便选在青楼,总觉得有些蹊跷。
他心思一转,抓住话中关键,沉声问道:“亓官兄府上难道缺仆人?为何要聚众购买异族奴仆?”
亓官遥连连摇头,凑近几分,压低声音道:“我们不缺,但王府缺啊!”
“哪个王府?”
“自然是梁王府!”亓官遥一脸“这你都不知道”的神情,谆谆善诱道,“如今金陵头等大事,便是同安郡王大婚。你想想,郡王缺钱么?他那未过门的王妃富可敌国!缺权么?他是梁王嫡子,掌着大华最精锐的麟嘉、金花两卫。那他还缺什么?”
杨炯心头一动,面上却故作疑惑:“总不会是缺奴隶吧?你问过郡王了?”
“这还用问?”亓官遥一拍大腿,“谁不知道同安郡王在长安时,最爱结交异族友人?他与辽国、西夏公主的风流韵事,早已传遍天下!听说啊,连高丽、倭国、金国的公主,都与他有过一段情呢!”
说着摇头晃脑,啧啧称奇,“果然不愧是‘长安探花郎’,来者不拒,海纳百川。我这‘金陵狎英客’,实在自愧弗如啊!”
“你放屁!”杨炯终于忍不住,跺脚骂道,“这纯属污蔑!你们怎么不说他喜欢昆仑奴呢?”
“有啊!怎么没有?”亓官遥眼睛一亮,说得越发兴起,“这次大食商人可费了大力气,就怕满足不了郡王心意。什么昆仑奴、菩萨蛮、波斯婢,应有尽有,个个都是倾国倾城的绝色!”
“哈哈哈——!”青黛再也憋不住,捂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
杨炯一脸黑线,看着亓官遥那信誓旦旦的模样,咬牙切齿道:“同安郡王不喜欢黑的!”
“嗨!你怎么知道?”亓官遥满脸不信,“我都听说了,他连罗斯公主都勾搭上了!还有什么不喜欢的?你是不知道,那些外族人,尤其是西边的,浑身一股羊膻味,臭不可闻!”
杨炯彻底无语,恰好此时已至沧浪楼前,便懒得再争辩,只示意亓官遥引路。
但见楼前早有青衣小厮迎候,见亓官遥到来,忙躬身唱喏:“亓官公子到——!”
声音清亮,直传进楼内。
三人踏入楼中,顿觉清凉扑面。原来楼内四角皆置冰盆,丝丝白气氤氲升腾,驱散了暑热。地面铺着青金石砖,光可鉴人;四壁悬着名人字画,杨炯粗粗一扫,竟见着两幅章道子的真迹,心下暗惊此楼底蕴。
亓官遥边走边介绍:“郑兄莫看这是青楼,可非寻常烟花之地。楼中姑娘个个身怀绝技,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不通晓。且她们只卖艺不卖身,乃是金陵一等一的清倌人。”
说到此处,他压低声音,眼中泛起光彩,“尤其是花魁独占春,那真是……啧啧,天上少有,人间无双。”
“哦?”杨炯挑眉,“如何无双法?”
“郑兄见了便知。”亓官遥面上竟难得露出一丝赧色,“独占春姑娘不仅容貌倾城,更难得的是气质高华,端庄娴雅。她抚得一手好琴,尤其擅长《十面埋伏》,金陵城中多少名士大家,听了她的琴音都自愧弗如。
诗词上更是了得,去年重阳诗会,她一首《金陵怀古》,压倒了在场所有举子,那气魄令无数才子无地自容……”
杨炯见他滔滔不绝,眼中光彩愈盛,心下明了,揶揄道:“亓官兄这般推崇,莫不是喜欢那花魁?”
“哎!郑兄可不敢胡说!”亓官遥连连摆手,义正辞严,“我与独占春姑娘乃是知己好友,君子之交淡如水,岂有他念?”
杨炯忍笑道:“我方才可没提‘独占春’三字。”
“呃……”亓官遥一时语塞,面红耳赤,正待辩解,忽听得一旁传来讥诮之声:
“哎呦!我当是谁,这不是‘金陵狎英客’亓官公子么?平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