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竹山县药铺的小童就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他搓着手,迅套上棉袄棉裤,认认真真在屋子里打完了一套五禽戏,这才把窗户推开了一小道缝隙,眯着眼睛往外张望。
外面的雪停了,好兆头。
小童高兴地出了门,恰好遇到早起干活的厨娘。
“哎,糖伢子,你怎么起来了?这大冷的天,快回炕上焐着。”葛大娘抱着柴火正准备进厨房,她笑着催促道,“早饭吃热粥,给你放个鸡蛋在里面,再加几块新打的年糕,保证你不会饿肚子。”
药铺小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他的头还没留起来,寒风一吹,有点儿冷。
返回屋里找了顶帽子戴上,名叫糖伢子的小童又钻进了厨房里。
“葛大娘,今儿第三天啦,墨大夫要回来了,我可不敢睡懒觉。”小童嘟着嘴,帮忙往灶膛里填柴火。
葛大娘笑着捏了一把小童的脸,打趣道“你要真怕墨大夫回来考你,这会儿就该捧着书本慌慌张张的背诵了。我看你呀,是急着表现,快回去吧,这里不用你忙活,再说墨大夫今天还不一定回来呢!”
“啊?”小童愣住了。
葛大娘看着外面,忧心忡忡地说“今年的雪下个没完,天晴的时候没几日,墨大夫走的那天傍晚又开始落雪,现在院子里的积雪都有半人高,山里的雪怕是更大。”
这要是被困在山里,就麻烦了。
正说着,街上忽然传来了敲锣的声音,却是保甲挨家挨户的叫嚷。
葛大娘出了厨房,小童看着灶膛,没过多久就看到葛大娘的男人,也就是药铺里的账房先生穿衣出了门,临走前葛大娘只来得及拿了几个冷馒头塞给丈夫。
“葛大娘,出什么事了?”小童伸头张望。
“哎,好几个村的房顶被雪压塌了,县衙叫人去帮忙救人呢!”
小童吃了一惊,抬头看自家药铺的屋顶。
葛大娘连忙说“这儿不是乡下的木头屋子,都是石头砖头造的呢,老结实了。再说县城在山南,那鹅毛雪啊,都是北边吹过来的,咱们还有鸡毛山挡着呢。”
小童却很伶俐,追问道“保甲说出事的村子,在山南还是山北?”
“那还要问,肯定是山南啊,这么大的雪,消息传到山这边来都不知道要过几天……哎呀,我的佛祖!”葛大娘也反应过来了,山南这边的村子房顶都撑不住,隔了一座山的北边村子现在会是什么情况?
葛大娘急得念起了佛“天灾人祸,阿弥陀佛……”
话还没说完,大门又被敲响了,这次是小童跑过去开的门。
门外是县衙的秦捕快,满身的雪,他拍了拍衣裳,急切地问“墨大夫回来了吗?”
小童摇摇头,表情却像是要哭了。
秦捕快原本是来请墨大夫去救人,看到小童的模样,顿时也紧张起来。
“墨大夫不会有事的。”小童低声说。
秦捕快抹了一把脸,因为那边还急着救人,他也没法多耽搁,抬脚就要走。
“秦叔等等,我也能救人的。”小童转头就想回去拿药箱。
葛大娘连忙把这娃按住了,阻拦道,“糖伢子你就别乱跑了,你还没外面大街上的积雪高呢,要是跑丢了,墨大夫回来上哪找你去?”
药铺小童瘪了瘪嘴,心里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秦捕快走远了。
天阴沉沉的,那点儿光亮也不知道是乌云背后的日头,还是积雪反射出的亮光。
葛大娘关了院门,一回头现小童正盯着天空呆,也忍不住跟着看了一眼——浓云密布,不像是放晴的样子。
“糖伢子,你在看什么?”
“爪子。”
小童含含糊糊地说,葛大娘没有听清,因为怕灶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