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时分, 石磨大当家才带了人自山下回来。
他神情沉重, 手里提着两只刚打的兔子。
一回到寨里, 就问留在寨中做活的人, 二当家如何了, 以及早晨来的那位大夫跟他的朋友现在何处?他们有没有去别的地方?”
“二当家出来走了一会儿,看着好多了。”
石磨山寨的人麻利地接过大当家手里的兔子, 一边忙活一边说, “那两位客人也没做什么, 除了买草药就是打听从前住在这座山附近的人。至于现在……喏,他们在山寨后面的溪谷里呢!跟二当家那样, 喜欢找个地方打坐,就差像和尚那样念个经敲个木鱼了。”
大当家笑骂道“说了多少遍,这是练内功, 不懂就不要乱说话,”
那人纳闷地咕哝着“这不是搞不清么,练武就练武,怎么还分个内外?我看他们也没有什么随身兵器,难道也是用暗器的?”
石磨大当家摇了摇头, 十分无奈。
这里的人在落草之前, 多是普通百姓, 尽管肯吃苦肯下工夫起早摸黑的打熬筋骨, 但是年纪都大了, 天资也很有限, 只要对上官兵有一战之力, 大当家就满意了。
“罢了,反正以后看到这种练内功的江湖人,你们都避着些,别去招惹。”大当家耐着性子解释道,“隔山打牛听说过没有?练外门功夫的人,一拳一个坑,打出来的伤口看得见摸的着。内家高手就不一样了,他能隔着一张纸把下面的豆腐震成碎末,要是打在人的身上,外表看起来都是好好的,不破皮不流血,人能痛得死去活来,骨头脏腑都伤了。”
山寨里的人听了都有些慌,连忙点头答应。
——为了确保大家都有命活着,大当家日常操心费神十几次。
他看着众人惶恐的模样,满意地点点头,抬脚要走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少年的声音怯怯地问“那街头卖艺的,练的是外门武功,还是内家功夫?我看他们一巴掌就把砖头拍成了碎块,很厉害的。”
“对啊,钱小郎说得有道理啊,那卖艺的连混混都打不过呢?这内家高手也不怎么样嘛!”
听到这里,大当家的脑袋都要冒火了,他断然喝道“跑江湖卖艺的都是骗子,那砖头是面粉做的!别说一块了,就算连续敲上十块八块的,也不是事儿。”
众人这才现大当家心情不太好。
等到人走了,他们立刻抓着陪大当家一起下山的人问“怎么了?是不是赤魍山来的人惹怒了大当家?”
“可不是,那帮人狮子大开口,仗着有点武功,就说要做咱们山寨的二当家,还说什么可以谋划去攻打附近的县城。啊呸!最近的县城有一百多里路,咱们兄弟就是那儿来的,城里的百姓饭都快吃不上了……”
大当家没有再听,他沉着脸去找燕岑了。
燕岑还躺在床上,只是脸色好多了,额头上也没有再冒虚汗。
“大哥回来了?”燕岑睁开眼,他早就听见外面的动静了。
山寨就这点大,石磨大当家的嗓门又高,不用费劲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当家是在燕岑喝了药之后才下山的,寨子里有两个来历不明的高手,如果燕岑站都站不起来,他还真不放心离开。
——虽然他留下来也不顶什么用,但家里有能撑得住的人,毕竟心定一些。
山寨里其他人都是眼界小、见识少的普通百姓,没准一不注意就惹怒了那两人,有他或者燕岑在,好歹能打个圆场不是?
燕岑知道大当家在担心什么,他便道“大哥无需忧心,那位大夫很是通情达理,看到我这般模样,除了微许的吃惊,之后再无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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