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楼紧紧抱住她,宛如溺水的人紧紧抓住了救命的浮木,半晌,他轻笑。
“不了,我的长生就该在天上待着。”
“到时候别忘了每天低头看看我就好,不然我会很难过的。”
百年来只为自己着想、想要的东西一定要牢牢抓在手里,秉持着得不到就毁掉的原则的鬼王在深爱之人身边短短十几年内,学会了放手与奉献。
迟长生不言,办公室里很快就只剩下印章落下与纸页翻动的声响。
“长生。”
迟长生听到他的呼唤,下意识停下手里的工作侧头看向他,入目的是一张被烧伤所覆盖着的,狰狞而扭曲的面孔,是沉楼的死相,她意外于沉楼会主动把这一面暴露在自己面前,毕竟他爱美的性子可谓是人尽皆知。
“吻我。”
是吗?原来是这个目的。
“我可找不准你嘴在哪。”大概是和云默待久了,迟长生也沾染了些许嘴毒的习惯。
沉楼气呼呼地鼓起脸颊,这动作放在平时可谓是可爱又乖巧,像是奶狗一样让人忍不住去安慰,但是现在却是让他那张本就可怕的脸更加的瘆人。
迟长生也只是说说,她放下抬起手摁住沉楼的后脑勺让他往前过来一点后准确无误的吻上了他的唇,这个只是相贴的轻吻对于沉楼而言已经足够了,丑陋的怪物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神情主动撤身退开了距离,虽然在那张遍布狰狞伤痕没一块好皮的脸上难以看出他的表情变化,都是一样的凶神恶煞。
“疼吗?”迟长生捧起他的脸,专注而仔细的端详着。
沉楼摇了摇头,他曾经每晚都在那场梦魇中挣扎,重复轮回着没有结束的痛苦死亡,但是遇到迟长生以后,那梦魇如同泡沫般被戳破,他再也没有‘重温’过死亡时的疼痛了,他拉住迟长生的手腕,诺诺道“别看了……丑。”他自己看了都嫌弃到砸镜子。
“别动。”
沉楼僵住,迟长生每次对他说出这两字,一般都是要对他主动做些什么,他正想要变回完好无损的样子却在下一秒不想了。
站起身逼近过来的迟长生抓住他的双手,温软的唇瓣细细地吻过他的眉梢、眼角、鼻梁、脸庞,有着伤疤的每一处都被她以最温柔专注的方式抹去了疼痛,留下如羽毛拂过般的柔软感,沉楼紧紧反握住她的手,血泪从他干涸的眼中流出,他闭上眼,虔诚的接受神明给予给他的爱。
“疼吗?”她又淡淡的问了一遍。
“疼……”他哽咽道“一直都在疼,深入骨髓的灼痛……我怕火,期待着雨天,担忧同时惧怕着打雷,喜欢着晴天,却又再也不能长时间在日光下站着……好疼啊……”
为什么他要遭受那些事,为什么他要被火烧得像个怪物,为什么他要被活活砍死分尸,为什么长生不是他那个时代的人,为什么他现在才遇到自己的守护神。
他好恨,好恨,恨不得所有人都给他陪葬,和他一样死去。
迟长生直了身子,松了只手揉了揉他焦枯的头发,垂眸拉起他那只还未被松开的手,最后一吻落在了他的手心上,如海一般包容清澈的蓝色中仿佛落满了阳光,温暖而宁静。
“还疼吗。”
“……不疼了。”
“那就别哭了。”她神色冷淡,语气却如寒霜消融而成的春水般温和,“难看死了。”
“只有你不准说我丑。”沉楼低声嘟囔着,像是在抗议抱怨,已经褪去了死相的昳丽面容却已经展露了如同烟花般灿烂夺目的笑容。
“那就别撒娇了。”迟长生见他恢复如常,若无其事的回到自己的座椅上处理最后一点工作,“我做完这些,带你出去晒太阳。”
“带鬼晒太阳?过分,要死一起死。”沉楼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