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最热的时候已经快过去,但满城里还是到处透着让人流汗的闷热。
这天快傍晚时候,一个挎着被花布盖着的篮子,头上缠着头巾的小脚老太婆,从北边浦弯镇的方向到了上海城边,没有进城,先扭头去了城外那破道观。
道观门关着,小脚老太婆就站在门口,从菜篮子里拿出西红柿,一个又一个的往门上砸,把道观破门砸得噼啪响。
这西红柿颜色看着很漂亮,很红,沾着门就爆浆,看着跟血一样,但道观里头一直没有动静。
小脚老太婆也不着急,不心疼,好像就是一个疯了的,很快,破门上就挂了一层红浆子。
而不知道是不是太阳快落山的原因,闷热的天气里,破道观周围似乎变得越来越阴冷。
不过道观门还是不开,仿佛里头没人一样。
小脚老太皮的西红柿砸完了,她扯过花布把篮子重新盖上,但又没有走,一直站在原地,不叫不骂也不说话。
但仔细的看去,这老太除了小脚让人看着有点不舒服,她的嘴角好像也有些问题,褶子里贯着密密麻麻的针眼,而那些很短的竖褶,仿佛是被线勒出来的一样。
终于,在天要擦黑的时候,道观里突然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嗽完了就是张五爷一声乖戾的呵斥。
“滚!”
小脚老太笑了,笑容阴森森的,不说话扭头离开,看方向是往上海市里面走了。
道观破门上挂着的那些西红柿浆子,在她离开后不多一会儿,忽然开始发臭,变黑。
上海的繁华在白天,而一到晚上,其实除了租界区,也就只有那几条街道很热闹,其他的地方都会变得慢慢冷清,也包括陈小驴租房的弄堂。
这时候房东王姐和她的丈夫孩子正吃着晚饭,头顶电扇呼扇呼扇的摇着,但怎么走赶不走带着水气的闷热。
一家人饭桌上闲聊,聊着就说起了租客陈小驴。
王姐丈夫忧心忡忡的说:“要不等小陈回来,还是让他重新找个地方吧?这三天两头的不在,我总觉得不安稳。”
而王姐带着上海女人特有的强悍和计较,其实她心里也不怎么安稳,但还是说:“外乡人在上海辛苦,找个落脚地多难,再说了,让他退了房子,换个别的人你看看就现在这状况,有几家租房不被拖欠房租的?”
“就是他不拖欠,出手还那么阔绰所以我才操心的,这来钱怕不是什么正经路子咦,阿嚏!”王姐丈夫正说着,忽然身上一寒,扭头就打了喷嚏,而且还感觉越来越冷,又嘟囔说:“这什么鬼天气哟,刚刚还热的不行,怎么一下子感觉这么冷的!是不是下雨了?”
不光是他,一家三口这时候都觉得冷,王姐关了电扇,离开饭桌去开门,“我去看看。”
“啊!”
刚一开门,她就被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外面贴门站着一老太,脸上的褶子有些吓人。
老太没说话,本来按照上海女人的脾气,王姐这会肯定是要骂一句‘作死’的,但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怂了一下,就站在门里壮着胆子问:“老太太是找人?”
王姐丈夫这时也从饭桌上坐起,他好像看到什么,身子一僵,马上把儿子遮到身后,他儿子想探头出来,被他立刻按了回去,僵笑的看着那老太,“老太太我们不认识你啊,你要是找人的话,可能是找错地方了。”
老太还是没有开口,她把盖菜篮的花布一角拉了拉,面无表情的又走了。王姐丈夫立刻三步并两步,上前一把将屋门关死,手抖着摸了颗烟塞进嘴里。
准备点火的时候,看到王姐表情泼辣的好像要骂,又吓得一把捂住她的嘴,“别骂,别骂,别乱说话”
“你怎么回事嘛!还是男人的,看看你这样子!”王姐本身就被那无礼的老太弄得一肚子火,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