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做旧,有一种手法是粪坑做旧法,就是把一样新物件闷在粪坑里,然后用土虚填粪坑,半个月到一个月,再从粪坑里拿出,先清洗,再晾干,最后裹一层薄泥,这样弄出来的物件,就跟上了年头,经历岁月侵蚀的真正古董外形极其相似,不是行家里手,一般都分不出这里头有什么区别。
但这种做旧手法,常被人用于铜器古董上面,在瓷器上用这种恶心人手法的,陈小驴还真没见过。
陈小驴捂着鼻子,佩服地看向古董店老掌柜,“我说掌柜的,您这店开得水平够可以啊,五个架子上百样玩意儿,你倒是给放个真品上来?”
正在摇扇子的老头手腕骤然一停,先心虚的看了门外一眼,发现没人注意,就起身对陈小驴道:“小兄弟你可别乱说话,你好好看看我台架上这些物件的成色,我告诉你,小老儿名声在外,童叟无欺,就俩字儿,保真!”
陈小驴噗嗤笑出了声,好不见外的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压着声对老头道:“掌柜的觉得我在诈你?那我随便点几个和您说道说道?”
老头脸色不渝,没有说话。
陈小驴就隔空虚点了货架上一件雕花瓷碗,和一件上釉精美,但上头有不少腐蚀痕迹的大瓷瓶,道:“就这两件,粪坑里泡出来的吧?”
“呵呵!”老头顿时端不住了,干笑一声,同样压着声紧张道:“老头眼拙,没看出来小兄弟是个行家,怎么着,您这是想来砸场子?”
在琉璃厂坐地开店,不像是那些不知来路摆地摊的家伙做一锤子买卖,掌柜的最怕有人来砸场子。
不过陈小驴的话让老头顿时松了口气。
陈小驴道:“砸场子是没错,不过不是咱俩无冤无仇的,我倒不是来砸您这场子,就是路过,随便进来看两眼。”
“呵”老头轻出口气,麻利起身给陈小驴这尊他眼里的过路佛倒了碗凉茶。
陈小驴不客气的端起茶碗一口喝掉。
老头就陪着小心,又带着点八卦的问,“我在这开店十几年,琉璃厂里不敢说人人都认识,但也能混个面熟,小兄弟方便透露一下这是准备去砸谁的场子?”
陈小驴就等着这句话,沉着脸不高兴道:“那个姓潘的,这狗东西,他妈的坑了我表弟,今天非得让他那破店,在琉璃厂里露个大脸!”
老头道:“是金选阁那个小潘老板?”
金选阁?陈小驴默默记下这个店名,斜眼反问道:“老掌柜这话说的,怎么着,琉璃厂里难道还有第二个姓潘的?”
老头默默想了想,咧嘴道:“好像是没有第二个了,不过那姓潘的小王八蛋的确不是个东西,长着张烂嘴,一开口谁都敢骗,他做的那些破事儿,我都不稀得说”
陈小驴心说老王八蛋骂着小王八蛋,这话听着也是贼他娘的有意思,不过套出了话,他也没在这家店里继续磨叽,和这小老头随便应付了几句,再次出门上了琉璃厂这条街,开始注意街边那家名叫金选阁的店面牌匾。
金选阁开在琉璃厂中间的位置,姓潘的老板,大名叫潘春风,因为左手天生多长一根小拇指,人送外号潘六指,因为人脉广,尤其在北平洋人圈里似乎颇有交际,所以在琉璃厂一带名气不小。
陈小驴带着猫兄找到这个六指潘店里的时候,面积不大,但东西放得很满的金选阁里,正有两个穿着汗衫,头发乱糟糟,而神情看着也略微紧张的男人,和一个穿着中山装,右手抓着把紫砂小茶壶,面相老成,一双眼睛却贼光四射的男子小声谨慎的说着话,陈小驴刚一出现在门口,那个说话的男人马上闭嘴。
陈小驴前脚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很重的土腥味,而这股味道,正是从两个形容邋遢的男人身上散出来的。
再看一眼三人中摆在桌上的一尊古代酒樽,陈小驴心中了然,知道这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