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纸递了过去,见到这东西,唤作念三的小家伙顿时欢喜起来,边走边打开油裹,显然知道其中藏着好吃的。
不到半顿饭的功夫,一位容貌与孔大有着三分相似的女子来到酒楼。
眼前女子二十多岁,长相普通,发髻略有些凌乱,脸色憔悴,见到孔大,顿时露出一抹喜色,“这几天听说水盐帮的事,你怎么样?”
来人正是自己的那位二姐,孔秀妮。
孔老三清楚的记得,当初二姐嫁给了邻村的一个秀才,只是不知为何竟会出现在这里,看模样似乎过得不大如意。
角落中,易容一番的孔老三怔怔的看着两人,脸上露出一抹复杂之极的神色。孔大从小离家,孔老三对这位大哥印象不深。而二姐由于嫁的不远,当初年幼时母亲曾带着自己去探望过两次,姐弟两人感情还算不错。
孔老三心中感慨一番,两人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当听到那位五六岁唤作念三的孩子时,孔老三心中蓦然生出一丝悸动,口中不断呢喃着这个名字。
“孔念三,念三……是家人在思念自己么?呵……”
当初母亲带着一双儿女逃难,自己能够苟活下来实属不易,恐怕在家人心中自己早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半个时辰后,孔大起身离去,而孔秀妮手中多出了一个重重的包裹,不用猜孔老三也知道定然是些银钱之物。
待到孔大离去后,二姐孔秀妮却是独自灌了一口闷酒,被辛辣的酒味刺激到,重重咳嗽了几声。
孔老三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上前相见。大约一个时辰后,孔秀妮满腹心事的起身离开,只是并未向着居住的院子行去,而是提着那只布袋,来到不远处临近的一处看起来有些陈旧的木质瓦房前。
瓦房四周围着一圈竹枝木栅,在周围算得上是占地颇广,孔秀妮来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孔老三一直随着孔秀妮,当看到这几间瓦房时,孔老三忽然感到脚下似乎灌了铅一样沉重,竟是再也挪不动一步,心中不自觉的出现两道身影,渐渐地,孔老三眼角有些湿润起来,“父亲、母亲,你们……还好么?”
孔老三心中喃喃道,不多时,“吱呀”一声,一道略有些佝偻的身影出现在孔老三眼前,这一刻孔老三只感到全身一震,身上的力气似乎被完全抽光了般,脸上满是泪水。
母亲比当初多了许多白发,腰背佝偻了许多,脸上皱纹也多了不少,左手拉扯着一位五六岁的女孩。
女孩手腕同孔大一样,系着一根略显土气的编织红绳,同时手中还握着两条,见到孔秀妮到来,女孩赶忙藏到了母亲身后,露出一双咕噜噜的大眼睛偷偷打量着自己的这位有些面生的二姐,显得十分腼腆。
当初分别时,尚在襁褓中的孔丫也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女孩,这一刻,孔老三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见到孔秀妮到来,孔母显得很高兴,而孔秀妮也没了之前在酒楼中的愁苦,脸上至始至终挂着温暖的笑。
就在三人和乐融融间,孔母也不知说了句什么,原本三人言笑晏晏的场景有了瞬间的凝滞。随即,孔母擦了擦眼角,从孔丫手中接过两根红绳,其中一根亲自系到了孔秀妮手腕上,至于另一根,则挂在了门前刚刚抽芽的老柳木上……
孔老三静静地看着眼前一幕,终究没有上前相认,以前那些平淡的日子已经成为奢望,恐怕再也回不去了。就在大门关起的刹那,孔老三心头狠狠一震,生命中似乎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望了望老柳木上的红绳,又抬头望了望天,这一刻,孔老三感到丝丝的孤寂,一丝苍凉之感浮现心头。
两天后的晚上,左手手腕同样系着一根红绳的孔老三来到了巷子深处,找到了小银子兄弟两人居住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