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直没听有那家伙的消息?终是未好意思去敲门,将就吃了点东西,闲来无事,下楼从后绕过前堂,顺着檐下长廊找了处清静所在,就势坐下,倚着栏杆,雨中看这残荷倒别有景致。
头又被敲了,不必回头,我就知道是那个家伙,“天这么凉,坐这发什么呆?”他坐下来,也支着栏杆。
“总不能在房里呆一天吧,这鬼天气,我都要霉变了。”我抱怨道。
“不如,我们到街上走走?”他建议道。
“好啊。”我又踌躇,“我们能不能不走正街啊?”
“恩。快上去换身厚的来罢,竟穿这样单薄。我在楼下等你。”我兴冲冲的飞身上楼,换了宫织紫云锦绫袄和素白绣苏紫裙,翻了翻,竟忘了带木屐,看看脚上刚换的绣鞋,无法了,忙提着裙边下楼。
他看我下来,撑开手中的十六骨纸伞,我们走进了微雨中。
“啊呀”我停下来,皱起了眉头。
“怎么?”他问道。
“这样多不好啊,”我看了眼他,“会被叫夫人的,本姑娘才不要。”
“本公子不嫌弃你就罢,你倒好,”他笑起来,“又没夫妻之实,说不得,本公子还吃亏呢。”他一脸坏笑。
这叫什么话,我很生气的打了他一拳,正欲再打,他忙告饶,“夫人息怒,为夫这厢赔礼了。”我白了他一眼,再不打算理他。
“生气了?”
“嗯啊。”我拉长声音,心中却偷笑了,我也算伶牙俐齿的了,在家中,几个能言善辩的方士都说我不过,偏偏在他面前总落了下风,不过,倒也没人和我开如此玩笑,这要被教引嬷嬷知道,可真是惊死了。
“倒别提这个了,听说雨中登仙蟾峰赏雨听书,乃云城三绝之一,我们也随乐去罢?”他忙换了话题。
这个主意倒不错,我点点头,我们顺着青石铺就的山路蛇行向上,路两边种了茶花,大朵大朵在雨中开的泼泼撒撒,我向来不喜这种大而妖冶的花朵,今日看来,倒清丽无比。
雨中行人无几,登上山顶,隔雾俯视山下,楼台瓦舍在雨中朦朦胧胧,六街分成了三十六坊,我们住的客栈已经很近南城门了,想不到云城竟这样大,竟有几分八荒城的格式。
他轻车熟路的引路,我们拐进了山后的一处所在,黛瓦粉墙的一所二层小楼,到了檐下,我往手上哈了口气,幸听他的话,换了身厚点的,山中果真凉。
他收了伞,往里看了看,“人竟不多,可巧,今日有唱《绣梦记》,可惜我们来晚了,已经唱到出关了。”我心中一动,“可是唱的南朝公主昭和?”
他点点头,我看了下他,一身暗紫描雯衣衫已湿了大半,不禁有些感动。见我看,他低头看了眼笑道,“无妨,一会就干了。进罢。”
我们挑了二楼临窗的一间暖阁,放眼可看见远处重重叠叠的秀峰云烟缭绕,要是一世在这山中了此余生,伴三两知己,每日茶余闲话,倒也是一件乐事。
正想的入神,耳边传来金石丝竹之响,台上的女戏子正一身喜装,翘着纤纤细指婉转唱到,“这累金凤冠好闪耀,霞帔正好,对菱镜,细细把眉来描,雪肌胭脂染,云鬓玉钗挑,听传来喜鼓敲,好一派繁华热闹,儿臣此去千万里,路也迢迢,幸终身有依靠,恨青鸟无处报,不能与君父晓,暗把泪来抛,窗外榴花开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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