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最后一句交代,是要我把我娘院子里的垂丝海棠,移到我娘的墓旁,以便我娘每天都可以看见。”
方喜妹有些绝望。
他什么都考虑到了,府里下人的去处,甚至连卫红鸾院子里的那几株海棠,也特意叮嘱了。
至死,没有半个字提到她。
一生痴情错付。
方喜妹先是哭了几声,随后变成了笑。
她哈哈的笑起来,又嚎啕大哭。
哭哭笑笑,犹如疯癫。
她踉踉跄跄的离开灵堂,返回自己的东跨院。
然后,就没有再出来。
翌日丫鬟给她送饭,发现门被反锁了,找家丁把门踹开后才惊悚的发现,方喜妹用一根白绫把自己吊死在了房梁上。
脚底下是踢翻的凳子。
她穿着一袭白衣,披散着头发,没有穿鞋子,轻飘飘的,犹如一道影子。
管家立即去报告给采采知道。
采采沉默片刻,说道:“去买一副好棺木,一起安葬了吧。”
等到下葬的时候,又来问采采,该如何安葬。
采采命人把爹爹和娘亲合葬在一处,边上栽种垂丝海棠。
至于方喜妹,单独藏在了旁边的陵墓里。
别说她只是妾,便是当初的正妻,采采也不会允许她与自己爹娘葬在一起。
葬礼结束后,采采按照父亲的遗嘱,把母亲的嫁妆全部带走,其余靳家的家产,所以的田地庄子房舍生意,以及府里的财产,全都给了朝廷。
下人们则分发一笔钱,撕毁卖身契,还他们自由。
也不枉他们在靳家伺候一场。
族中老人劝采采,给靳岚过继一个儿子,起码延续着嫡支的香火,不能断绝了。
但被采采毫不犹豫拒绝。
人死万事空。
什么延续香火的,都是活人的自我安慰。
死了就是死了。
就算是过继一个子嗣,终究是假的,是给活人看的。
既然父亲生前叮嘱过,采采便不会违背。
她也始终觉得,过继来的旁支子弟,也只是名义上的弟弟罢了,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卫锦泰也从北齐赶回来,帮着采采,料理了靳家的所有事情。
京都下了入冬第一场雪的时候,卫锦泰陪着采采走在街头,想着去看看红鸾生前住过的那个小院子,却被迎面跑来的小孩子撞了下。
宫婢立即上前怒喝:“谁家孩子,如此没有规矩,乱跑乱撞?”
一个妇人慌慌张张跑来,拉着孩子就要下跪:“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孩子不好,夫人您没事吧?”
“我没事,你起来吧。”采采温和的安慰妇人,又扫了眼宫婢,淡道,“小孩子爱跑爱玩是正常的,你凶什么?”
宫婢垂首,嘟囔:“奴婢是担心主子。”
“我没那么娇贵。”采采随手摸出一块糖给那孩子,“拿去吃吧,别害怕。这位大嫂,你带孩子回去吧,别责备他。”
妇人千恩万谢,拉着孩子起来。
一直在旁没说话的卫锦泰看见那孩子的容貌,不由怔然,随口问了句:“你夫家姓什么?”
妇人看见卫锦泰锦衣华服,气势凛然,忙垂首小心翼翼道:“民妇夫家姓魏,丈夫叫魏福生。”
“魏?”阿泰看了眼孩子,“孩子的父亲是做什么营生的?”
“做郎中。”妇人战战兢兢回答,“就在前头那药铺。”
卫锦泰朝前面看了眼,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把。”
妇人忙拉着孩子离开。
采采好奇的问:“舅舅认得他们吗?”
卫锦泰没有说话。
他走到药铺门口,看见药铺里端坐着个男子,容貌清秀